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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没什么人来,雪比家门口更厚一些。凌云在家常干农活,铁锹用得十分顺手,不到半小时就堆出一条长长的雪道来。他又拿铁锹修整了一番,把雪道修成斜坡状,用脚把雪踩实了,一座天然滑梯就做好了。
陈秋白蹲下来摸了摸坚实的雪道,称赞说:“凌云你真厉害,还真的做出一座滑梯来。”
凌云笑说:“你上去滑一下试试,看行不行。”
陈秋白兴致勃勃跑到滑梯高处坐下,两手按着雪地一用力,哧溜滑到了尽头。
“真好玩!你快来跟我一起滑!”她兴奋地跑回起点,冲凌云招了招手。
凌云说:“你玩吧,我不玩,我穿着雨鞋不方便。”
这座简易的滑梯显然深得陈秋白喜欢,一趟趟来回跑,越玩越起劲。凌云站在一旁看着她,唇角漾出深深的笑意,心里想,她的快乐也挺简单。
陈秋白来来回回地玩了十几趟,后来滑梯的雪有点化了,她只能蹲着往下滑。
凌云怕她摔倒,坐到滑梯下面,张开手臂保护她。陈秋白嘴里喊着“你快闪开”,滑到了尽头,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栽了过去。两人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一起。
陈秋白捂着额头,痛得直皱眉。
凌云忙说:“我给你揉揉。”说着就抬手帮她揉额头。揉了一会儿,忽然摸了摸她的头发,拈起一缕碎发拢在了耳后。
陈秋白愣了愣,脸上有些不自在,起身说:“我玩够了,不想玩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凌云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举动,然而看见陈秋白害羞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悸动。
两人沿着河岸往回走,雪地上闪着寒光。陈秋白望了望天,又催促说:“你快走吧,天黑了路上不好走。”
凌云闷声应着,一点都不想走。走了之后开学前可能就见不到她了,再见面要等一周。一周足足有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多分钟,六十多万秒。时光太漫长了。
两人绕过蝎子湾,回到陈秋白奶奶家。凌云取了自行车,推着往外走。陈秋白跟在他身后,要送他到村口。
凌云一路磨蹭着,故意走得很慢,但没一会儿还是到了村头。村子太小了。
他心里依依不舍,但又说不出煽情的话来,正无措时,忽然间想起了母亲听的一出戏。
母亲没什么爱好,平日里就喜欢听戏,尤其是婉转多情的越剧。里面有一出《十八相送》,唱的是梁山泊送祝英台返乡,两人依依惜别,送了十八里路。祝英台满心情愫说不出,只能不停地暗示梁山伯,看见水塘里有对鸳鸯,就唱:“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
凌云一抬头,恰好看见一对麻雀站在电线上,亲昵地依偎在一起梳羽毛,他连忙指给秋白看:“你看那家雀子。”
陈秋白没明白他的意思,突发奇想说:“为什么家雀子不怕电呢?”
其实不过是简单的物理知识,但物理一直是秋白最不擅长的科目,每次考试也都是这科给她拉了分。凌云见她满脸的求知欲,只好给她讲起了物理原理。
讲完后,天色又暗了些,真的要走了。
凌云骑上车子蹬了两下,突然想起隔壁镇子正月十五有庙会,还会放烟花,急忙跳下车子,喊住了陈秋白,约她正月十五去看烟花。
陈秋白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凌云这才安心地走了。
陈秋白是正月十一回的家。前一天,父亲又失约了,陈秋白本想自己骑车回家,但父亲在电话里言辞恳切地再三保证,她犹豫之下又相信了父亲一次。
初十晚上,陈卫东估摸着隔了这么久,妻子的气也该消了,于是又试探着跟她商量,希望她能服个软,跟他回趟老家。然而李丽君还是原来的态度:逼她回去就离婚。
陈卫东总算确信,妻子是不会给他面子了,她是铁了心地要跟婆婆绝交。事到如今,再让女儿做和平大使意义也不大了,因而第二天就把女儿接回了家。
为了弥补对女儿的亏欠,次日陈卫东特地把女儿的生日往大了办。一家人去县城玩了一天,中午找了家饭店替她庆生,还学着城里人过生日的样子,给她买了个漂亮的大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让她吹蜡烛许愿。
这是陈秋白平生第一次这么隆重地过生日,蜡烛吹灭的时候,她在过去两周里受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当天晚上她就原谅了爸爸。
晚上回到家里,夏宇打来电话祝她生日快乐。他说现在正跟表哥在省城玩,还要过几天才回家,到时给她带生日礼物回来。陈秋白虽然嘴上说着期待,心里好像也没有多期待。
刚跟夏宇聊完,凌云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祝贺完生日,他又不着痕迹地提了一下正月十五晚上的庙会,应该是怕她忘记。
陈秋白信誓旦旦地说,她绝对忘不了,一定会准时到。
正月十五转眼就到了,陈秋白早早换好了衣服,看着书等到了下午 5 点 45 分。正要出门,爸爸回来了,一回家就拦下她说:“先别出去,一会儿给你爷爷嫲嫲打个电话,祝他们元宵节快乐。”
按照往年的传统,陈卫东全家是要一起回老家过节的。但今年妻子跟母亲翻了脸,打死也不可能回去。女儿刚从老家回来没两天,估计也很难让她再回去。儿子太调皮,他一个人带不了。自己一个人回去也不像话,因而只能做些表面功夫,在电话里问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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