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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骁回去后第二天就去拜访了驻守船上的云长老,只是他向来不怎么生病,之前被魔气困扰,后来莫名其妙好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到了云长老那儿竟然不知道该要什么。

云长老和燕骁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只能无奈开口:

“燕师侄既然需要药,是用于治疗什么的?”

燕骁迟疑了一下,想到殷鹤昨天傍晚脸色发红的样子,不确定道:“风寒吧。”

发烧应该就是风寒,不然还能有什么。

听到有了目标云长老才松了口气,从炼丹炉里拿出了一粒丹药给燕骁:“这是基础的祛病丹,一般普通的风寒发热一粒丹药就好。”

“切忌不要多服。”

他也常为山下的普通镇子看病,这祛病丹炼制也已经很熟悉了。本来是趁着此次在船上有尊上坐镇,闲来无事便自己练练丹的,谁知道燕师侄却找了上来。

看到丹药到手中,燕骁回过神来躬身道了声谢。

“多谢长老。”

他想到殷鹤心中有些不自在:“我这就拿去看看。”

他迅速转身离开,陈长老本是有事来找云长老商量的,这时候刚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了燕骁着急的背影,不由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无意间瞥见燕骁手里好像拿着什么?

云长老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刚才找我来要丹药,说是殷师侄生病了,我便给了他一粒祛病丹。”

殷鹤生病他这么关心做什么?平时也没见他们两个师兄弟关系这么好啊。陈长老摇了摇头,刚准备和云长老开口打趣儿,却忽然动作一顿,想起了之前听到的流言。

“燕骁有心上人了……”

等等,他的心上人不会就是殷师侄吧?

心里的念头冒上来就怎么也消下不下去,尤其是听见云长老说燕骁刚才过来时多不自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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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时又急匆匆的背影。

怎么看都有问题啊!

他眼皮一跳,这时候神情变了些。可是殷鹤和尊上……想到尊上对殷鹤的格外关注,陈长老就有些心惊胆颤。

“老陈怎么了?”对面的云长老见他进来之后就一直掐掐算算自言自语的,不由有些疑惑,忍不住询问:“可是刚才给他丹药有问题?”

他想了半天也只想出这一个可能来。

陈长老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古怪。

“也不是,只是……”他心中的不安到底无人可说,在云长老的目光下,这时候只能叹了口气。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继续谈论正事吧。”

云长老见他奇怪的样子微皱了下眉,但奈何老陈不说他也没办法,两人只好商讨起了道会的事情。

燕骁拿了丹药出门之后便去找了殷鹤。

殷鹤今日早晨和其他人一起做了早课,这时候正在甲板上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练剑,一套剑法练下来,远远就看到了燕骁的身影。

因为昨天晚上师尊的话,叫他忍不住多看了这家伙一眼,就看到那个嘴臭怪这时候四处望了望,停下来像是矜持着什么,最后又别扭的向他这边走过来了。

殷鹤:……神经病啊。

看到燕骁一连串表现,他表情复杂,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打算理会燕骁,不管有人过来就继续练起了剑。

好几次他都感觉差一点就能突破,还是再努努力吧,看看这几日在飞舟上能不能突破到元婴。

殷鹤转头继续练着,旁边的师兄弟们都极有眼色的路过,并不过去打扰。

偏偏燕骁矜持了半天却过来了。

他看着殷鹤一套接一套的练,本来是打算等一会儿的,结果等了半天便见殷鹤根本没停下来的打算,不由有些皱眉。

这家伙昨日风寒还没好今天就这么大强度的练剑,不要命了?他深吸了口气,在殷鹤中途休息时终于忍不住打断。

“等等。”

“你身体不好,怎么还能这样。”

他这话说的别别扭扭的,殷鹤却有些无语。

什么身体不好?他什么时候身体不好了?

这家伙不会是在咒他吧?

那会儿在甲板上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就是想过来挑衅他?心里给燕骁的行为逻辑做出了解释,殷鹤瞪了他一眼。

“我好的很。”

“你要是练剑就去旁边,不练也不要打扰我。”

这里这么多空位,这家伙就非得站在这儿。

燕骁本意是关心,没被领情之后深吸了口气只感觉自己额头突突突的跳,不过他也没忘记今天是过来做什么的。这时候在殷鹤准备转身时握紧剑,将丹药盒拿了出来。

“我不是过来练剑的。”他强忍着尴尬道:“不是听说你生病了吗?这是我从云长老那儿拿来的祛病丹。”

“你吃了再练吧。”

突如其来的话叫殷鹤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燕骁在说什么,等到理清楚后有些噎住。

“我没有不舒服。”

燕骁猛地抬起头不赞同道:“你昨晚脸都红了,不是风寒了是什么。”他顿了顿,说出这句话时还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转过头去道歉。

“算了,那个我知道我之前不该叫你“小弱鸡”,你也不用忌讳忌医,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本来就尴尬的事情被再次提起来,殷鹤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四处左右看了看,又气又羞恼。

“你住嘴!”

“停下停下。”

他这时候倒也听出来燕骁是以为他风寒了,来给他送药的,可是他昨天根本就没有风寒!脸红那是……那是羞耻的。心里火一阵一阵的冒上来,殷鹤简直不能听下去了,脸色又再次变红了起来。

燕骁眼睁睁地看着殷鹤在他话语落下后变得古怪起来,没一会儿耳朵就红的要命,这时候即使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了。

“你这是……?”

殷鹤: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提起来,为什么还要说啊!

他不用回头都能想到自己现在的脸色,这时候心一横。

“关你什么事,反正不是风寒,这药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好端端的送药被拒绝,还搞清楚对面根本不是风寒,燕骁也有些觉得乌龙。将东西从乾坤袋里扔了下去,只是他心里还是对昨天傍晚撞见的那一幕有些狐疑。

“不是风寒那你脸红什么?”

“你昨天傍晚是从哪里来的?”他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

殷鹤:这人以为自己是执法堂查案吗问这么清楚。本来就不耐烦,在燕骁询问下更不耐烦了,而且这涉及到师尊怎么能说……

他闭着嘴就是不开口。

燕骁本来还没觉得有太大问题,只是想到那儿有些奇怪而已,这时候却是真的感觉不对了起来。殷鹤什么时候那么脸红过?

那个样子确实是不像生病了,只是具体是什么他却想不出来,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殷鹤之前打他掌心时红着眼眶的样子,倒是和那天有些……像。

他眯着眼睛不问出来不罢休。

殷鹤气死了,这家伙脑子有病吧,他去做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这时候被问的也懒得在这里呆了,转身怒气冲冲的就准备下甲板,只是却被燕骁拦住。

“等下,你说清楚。”

殷鹤:“还要说什么。”

“我跟你有关系吗?”他就是和陈长老报备都不用和燕骁。

燕骁气的心梗了一下:“怎么没关系。”

“我喜……”他话在口中本来是想说出来的,殷鹤却有些狐疑地看过去。

“喜什么?”这家伙怎么怪怪的,刚才好像是想说什么?

他神色探究,燕骁像是被火烧了一下,骤然松开了手,又转过头去有些尴尬。

“你先说你做什么去了。”

殷鹤:……在这儿等他呢,他又不好奇燕骁说什么,想用这个来换他的秘密想也不要想。

在燕骁皱眉看着他时殷鹤一个瞬移就消失不见了,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燕骁简直脸都黑了。

这家伙!他下意识的生气,又更加奇怪:这家伙到底是去做什么了,这么神秘?

殷鹤瞬移之后只是随意换了一个地方,不想和燕骁纠缠,那家伙今天简直脑子有病,查他昨天的事情做什么,跟他又没有关系。

他下意识地不想让人知道他从师尊房间出来的事情,以免染了师尊清誉。这时候嘀嘀咕咕了几句,谁知道又碰到了秦镜之。

秦镜之刚刚从别的地方回来就看到殷鹤站在他房间附近调息着丹田,一看就是一瞬间灵力消耗过大。

看到他突然过来的位置,他也猜了出来殷鹤是大概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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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所以才瞬移了过来。此时见到他调息完后抬起头来只是点了点头。

“殷师弟。”

殷鹤:阴魂不散,他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刚刚甩掉了燕骁转头又碰上秦镜之了。

这家伙在这里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抱怨出声,秦镜之脸色却没有变。

“殷师弟,这里是我的房间。”

殷鹤转头一看:……还真是。

他怎么转到秦镜之房间这边来了,之前光顾着甩开燕骁了完全没注意,这时候被秦镜之提醒之后轻咳了声:“我没看到。”

“既然这里是你房间,那我就先走了。”

他下意识想要出去,秦镜之却突然手中传音符亮了一下,点开之后过了几刹道:“我听外面的执法堂弟子说燕骁在找殷师弟,已经走到中廊去了。”

“殷师弟是和燕骁有什么事吗?”

他倒是没想到殷鹤是在躲燕骁,心里有些奇怪,猜测燕骁难道是说什么了?话语刚落下这时候就见殷鹤脸色一变,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表情变化不定,这时候不由皱了皱眉。

这家伙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得找到他问出来是吧?

殷鹤脸色难看,秦镜之微微垂眼:“殷师弟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殷鹤回过神来本来是想要直接出去另找一处地方的,现在却出不去了。燕骁满甲板的找人他出去后就是自投罗网。

而自己房间那边……想到有师尊在,他心中一烫这时候也不想过去,便不由有些烦躁了。

这么大一艘船,难不成还没有人呆的地方了?

他骂骂咧咧的不满,秦镜之却看了眼他房门外这一片的甲板,开口道:“这一块儿靠近陈长老他们的居所,甚少有弟子过来,殷师弟若是不想出去的话便在这里修炼吧。”

殷鹤有些诧异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昨天不是还有点阴阳怪气吗?

他抬起头狐疑地看了眼秦镜之,秦镜之却微笑看回去,表明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两人僵持了会儿,听到外面远远传来燕骁的声音,殷鹤还是收回了手。

算了,还是呆在这儿算了,他就不信秦镜之还能把他怎么了,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他假惺惺的笑了笑,做出一副同门和谐的样子,眨了眨眼。

“那就多谢大师兄了。”

“我在右侧靠近陈长老的甲板那儿修炼就行,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便转身走过去。被殷鹤故意装乖的样子看着,秦镜之心头一跳,这时候袖中的剑莫名握的更紧了些,在殷鹤离开之后才回过神来。只是脑海中却还是一直浮现着刚才红衣青年乖巧眨眼的样子,莫名想着: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心头微微发痒,想到殷鹤一直以来对他的戒备,秦镜之暂时没有靠近那边,而是到了左侧的甲板上打坐。

两人中间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修炼时也不会互相打扰,倒叫殷鹤放下了些心,点了点头。秦镜之见他调息了会儿起来练剑,这才缓缓放松心神。

殷鹤那会儿练剑的时候有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到元婴期的那条线好像松动了一些,不过只是一刹那就消失不见,那会儿怎么抓也抓不住,叫他不由有些烦躁。这时候在打了会儿坐之后忍不住继续修炼起来。

在殷鹤心里突破的机会不多,不抓住怎么行,一想到有机会可能会从他手中溜走,他就着急的不行。这时候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从一遍又一遍的挥剑中试图继续寻觅那一丝感悟。

他一开始时还有些滞涩,看着像是心神不宁无法进入状态一样,可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动作也快了起来。

竟然还真叫他抓到了机会!

秦镜之本来是在修炼的,却感觉到了周围的风声不对。他身侧的灵气微不可查的被对面吸走,叫他忍不住转过头去,就看到殷鹤额头上汗珠落下,这时候似乎有些引动了云海之中的风暴。

他主修的便是凌风一道,此时能感觉到的便更加明显,不由若有所思,这是……进入顿悟了?

他刚开始时也是这样认为,因为殷鹤的状态和顿悟很像。只是又过了半柱香时间时,周围忽然阴云密布起来。

云海之上的风意乍然散开,而对面的殷鹤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盘腿坐下,闭目在疯狂的收纳周围的灵气。

秦镜之这才察觉到殷鹤这不是顿悟,看样子竟然像是突破!

两次间隔时间太短,他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想到那儿去,等到看到天上的云雾越来越多时才反应过来。

殷鹤丹田轮转过快,这时候恐怕是借着刚才吸纳的灵气,已经开始碎丹了。

顿悟突破之时不能有人打扰,秦镜之站起身来望着头顶上的雷云眉间有些隐忧。这一次雷劫看起来……不太好过。

殷鹤修为上升的太快了,虽然基础足够,但还是因为速度过快而引起了天妒。此时角落之中这一片结界外阴云聚集,雷霆几次闪现,几乎是在殷鹤还未成婴时就想要劈下来。

外面的声音殷鹤全都听不到,这时候一心只放在突破上。在完全沉浸入丹田之中将金丹化碎之后一点一点的凝聚自己的元婴。随着丹田内轮廓出现,殷鹤脸色愈加苍白,对周围灵气的调动也更多了。

这边的动静显然吸引了附近人的关注,在周围修炼的修士此时都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东边的方向。

“这是怎么了?”

“哪儿来这么大的阴云?”

飞舟在炼制的时候便设定了法阵,不会卷入积云中去,这时候出现阴云景象除非是渡劫。

“这是哪位同门突破了?好像还是元婴的雷劫。”飞舟上众人议论纷纷,谢弃云也察觉到了雷劫,此时伸手轻轻掐算了一下,忽然消失在了房间之内。

殷鹤几乎是咬着牙在凝炼,每成型一点他身上的灵气就要被抽空一次。晋升元婴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连秦镜之和燕骁当年也是在做好了完全准备,又闭关找人护法的情况下历时多日才突破。谁知道此时他一顿悟就突破,完全还没做好准备。

就在秦镜之迟疑时忽然面前一道白光闪过,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师尊出现在了面前。

谢弃云没有看秦镜之,只是看向甲板上的殷鹤,在他到来的一刻殷鹤元婴彻底凝实,这时候天上的雷劫降落了下来。

从结丹到元婴,要整整九道紫天雷。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天雷破开飞舟的结界,从东方落了下来。

坐在甲板上的青年面色苍白,这时候双手结成剑诀死撑着雷劫。

一道、两道、三道……谢弃云一遍又一遍的数着,眼瞳变了竟也不知道,此时眼中只有撑着剑的殷鹤。

好几次他右手抬了起来想要中止雷劫,只是一刹那后却又放了下来。这是殷鹤渡劫的雷劫,必须得历过去,不然永远无法晋升。

选在此时渡劫,也是他希望的……

不受控制的揪心感比当初在剑冢之时更甚,谢弃云面无表情,微微收紧了手。一直到最后一道雷劫落下,天色乍晴之后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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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散去,彩霞出现在了天外。

这时结丹化婴之后天道来贺,一道道华彩落在殷鹤身上被吸收,之前被雷劫劈的重伤的身体也在缓缓修复。

谢弃云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殷鹤此时脸色恢复,唇上也不像是之前那么苍白了,他闭目弯腰抱起了殷鹤。

秦镜之早在师尊到来之时心中就诧异,只是殷鹤当时渡劫抓住了他心神,顾不上分心想那么多。

此时回过神来看到师尊俯首抱起殷鹤时他才怔了一下,意识到什么。

殷鹤虽然渡过了雷劫,但这会儿身体还很虚弱,疲惫的睁不开眼睛来,只是在撑过来后隐约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包围住了他,心中不由安定了些,在被俯身抱起来时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两人的姿势实在不像是徒弟和师尊,看到尊上渡去灵力,低声轻哄着受伤的殷鹤,伸手擦过他耳边的发丝。

秦镜之心神震动,终于知道之前一直隐约感觉到的不安感来自于何处。此时看到尊上抱着殷鹤准备离开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尊上。”

谢弃云抱着殷鹤,回过头。

那双已经竖起的龙瞳危险的看向秦镜之,声音冰冷:“你想说什么?”

第五十七章

被那双竖瞳望着,秦镜之说不出话来。沉默了一下,握紧剑目光移向了殷鹤。

师尊对殷鹤竟是这种心思……

殷鹤知道吗?

想到刚才尊上亲昵的替殷鹤别发的样子,秦镜之闭上眼睛。

“弟子无事。”他死死握着掌心后退了一步。

谢弃云淡淡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直到师尊抱着殷鹤离开之后秦镜之才站起身来。当初的不安感应验,他就说几日前在主峰上时为什么总感觉师尊对殷鹤不对……原来是因为这样。

——尊上他喜欢殷鹤。

说出去几乎无人敢相信的事情,一向冷漠无情心.硬.如石的尊上居然喜欢殷鹤,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徒弟。

秦镜之脸色难看,等到回过神来后就发现自己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过于用力已经握出血了,此时不由得讽刺的笑了笑。

他之前一直仰慕尊上,却发现只不过是因为年少时的救命之恩慕强感作祟而已,后面发觉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尊上……却也慢了一步。

想到被尊上抱起时殷鹤下意识亲近的反应,秦镜之心中沉了沉,果真是晚了吗?

……

殷鹤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被师尊抱走时就彻底放缓了心神,让元婴自己修复了起来。大概是渡雷劫实在是太累了,在闭上眼睛之后他只感觉到自己像是睡了个几天几夜一样,脑海中完全一片空白。

满脑子只有休息一个念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慢慢挥散,等到殷鹤听到声音缓慢地睁开眼睛之后才发觉现在才是晚上。

夜色朦胧的映照在窗户上,他按了按额角抬起头来,刚想着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就看到了师尊正在不远处坐着,像是怕打扰到他休息,谢弃云就连翻书都是无声,此时在他睁眼之后便看了过来。

“醒了?”

他放下书走过来,倒了杯水给殷鹤:“感觉怎么样?”

殷鹤刚刚睡醒,确实嗓子有些干哑,顾不上多说什么,只双手捧着杯子着急的喝了一大口,这才感觉到好转过来。

“多谢师尊。”

“感觉……”他放下杯子,闭目感受了一下。便察觉到了体.内不同于以往的充沛灵力,还有已经成型的元婴。

这时候下意识地伸手在掌心凝聚出了一道剑气。

之前需要十分努力才能成功的剑气分影几乎只需一刹那就能完成,突破到元婴之后身体大幅度的提升了不少。要不是现在师尊还在,殷鹤都想马上御剑到空中乱飞一通。

看到他惊讶看向掌心的样子,谢弃云便知道无事。

“元婴之后剑招还会更多。”

他笑了一下,叫殷鹤忍不住有些脸红。

谢弃云目光落在他面颊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示意殷鹤伸出手来。

“再检查一次。”

“应该没事吧师尊。”殷鹤嘴上说着但还是没有违背师尊,在熟悉了自己的元婴之后乖乖的伸出手来。

随着红色衣袖垂落,师尊指尖落在他脉搏上之后殷鹤才渐渐从突破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忍不住开始神游。

师尊指尖好冰啊。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等等,刚才光顾着高兴成功突破元婴了,倒是忘了晕倒之前的事情。他记得自己最后抗过雷劫时已经完全撑不住了,支着剑就要倒下,好像是有人接住了他。

是师尊?

记忆中熟悉的雪松气息拂过,他左手抓着袖子忍不住眨了眨眼,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之后陡然一惊。

等等,既然是师尊接住他抱他回来的,那秦镜之岂不是看到了?

他突破时秦镜之就在旁边,最后渡雷劫时对方肯定也在!想到这里,殷鹤动作都僵.硬.了些,叫已经收了手的谢弃云眼眸微转。

“在想什么?”

因为脑子里全是这件事,殷鹤不由自主地呆呆说了出来。

“是尊上抱我回来的,那岂不是还有人看到了?”

他抿了抿唇,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眉头都皱了起来,要是被人看到师尊的清誉岂不是会受损?

虽然师尊抱他是事出有因,起因是因为他渡雷劫晕倒了,但是殷鹤还是有些紧张。

谢弃云顿了一下:“被人看到又怎么样?”

殷鹤轻咳了声,转过头去嘟囔道:“谁知道大家会怎么想。”

万一误会他们的关系怎么办?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谢弃云却挑了挑眉:“很在意?”

殷鹤摇了摇头又点头:“师尊不会在意吗?”

“只是误会才抱我。”

他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剑尊,是不沾染红尘俗事的神明,若是因为今日的误会被人当做谈资心中议论,那怎么可以?

他想到这儿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不舒服,只是眼前的人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平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

就像是殷鹤不明白师尊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样,他此时也不明白师尊为什么会大庭广众之下的抱他,而且这么平静。

他掌心蜷缩着,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谢弃云笑了一下:“我从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殷鹤微怔了怔,对上那双深沉的龙瞳。此时喉间干哑,这时候竟然有些心悸。分明是在说误会,可是他的心脏却一声又一声的跳动着,又有些不安分了。

殷鹤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转过头红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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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有些不自在,这时候只好干巴巴的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幸好只是秦镜之一个看到了,不是其他人,那家伙本来就不喜欢他,除了更针对他之外应该也没什么了吧?

他收紧手,这时候却见师尊起身去拿了一杯喝的给他。因为刚刚才喝了杯水,殷鹤下意识地接过却发现杯子的东西和他想的不一样,不由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杯子中泡了一颗绿色的小草,看起来像是什么草药一样。

谢弃云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清心净血的,有克制春躁之效。”

清心净血,克制春躁。殷鹤茫然的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治疗他突破元婴时的暗伤呢,低头便尝了一口,随即苦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难喝啊。”

他咕哝了一句,谢弃云目光落在杯中,想到了刚刚诊断出的结果。他对殷鹤的体质了解的比葛阳还要清楚一些,刚才在殷鹤突破后检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隐患,结果便检查出了一丝不对。

殷鹤身体里的阴气加重了不少,不像是元婴之后的暗伤,反倒像是妖族遇上春日.求.偶.时期时正常的阴气上升……

这种情况在先天阴母的体质之中不是没有,在元婴之后往往只需要正常的寻找道侣渡过这一时期便可。只是殷鹤……

他看着显然还在闪躲不太能接受自己体质的青年,这时候便没有开口告诉他变化。只是开了一味压制阴气上升的方子给他。

殷鹤一口气喝完之后脸都皱了起来,只觉得这东西苦的要命,比他喝过的所有药都苦,简直不像是给人喝的。

救命,他下一次绝对不喝了!

红衣青年脸色扭曲,这时候遮着眼睛差点被苦的哭出来,虽然像是葛谷主说的到元婴之后他眼泪就能得到控制,但是这段时间红眼眶红习惯了,殷鹤竟然不自觉的就有些想哭。

只是他觉得这是在师尊面前,因为一杯药苦的掉眼泪也太羞耻了吧。他竭力的眨眼忍着,却忍的眼睫都湿了。

谢弃云看着他,喉头微滚了一下眼眸垂落。

“很苦?”

“当然了。”

殷鹤刚想着要怎么写实的给师尊描述出来这杯药的难喝,就察觉到唇边微微一凉,一点点泛着甜意的东西落在了唇下。

下意识低头却发现竟然是蜜饯!

顾不上师尊伸手喂他的尴尬这时候连忙吃了进去,这才感觉好点。

果香味中和了药味,他唇瓣擦过师尊手指,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谢弃云看着殷鹤着急的样子,微微挑了下眉。只是手指上温热的触感还是叫他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想着:或许可以改善一下清心草的味道。

……

虽然昨日亲眼见到是师尊将殷鹤抱走了,也知道师尊对殷鹤存有不应该的心思,秦镜之却也无法说出去,只因为这根本不是他能阻拦的。

他知道师尊一旦下定决心谁也改变不了,无论他做什么都动摇不了对方的决心。

这便是尊上。

他微微收紧手,站在甲板上时神色黯淡不明,这时候竟有些羡慕燕骁了,毕竟那家伙还什么都不知道。

还以为自己能靠近殷鹤。

他眯眼收回目光时刚好看到陈长老。

飞舟此时已经靠近了古星海,陈长老过来本来是打算找秦镜之商量停靠的问题,这时候见秦镜之心神不宁后不由有些奇怪。

“秦师侄这是有心事?”

毕竟此次是秦镜之带队,作为首席出问题了是大事,因此他还是要问清楚的。

秦镜之回过神来,笑了笑:“只是想多了些而已,陈长老不必担心。”

“长老过来是有什么事?”

陈长老见他真的没问题,这才将地图递了过去:“前面就是古星海了,再往左侧有一个妖魔坊市,按照之前的计划飞舟入海之后将在这里停留,执法堂的弟子会过去剿灭魔族,此次下飞舟便由秦师侄带领了?”

秦镜之之前申请过此次和执法堂一起行动,所以陈长老才确定了一遍。

垂下眼想到自己此次出海打算寻找的人,秦镜之眼神冷了下来,恢复了神色。

“我此次去是有一桩私事,正好也在妖魔坊市,长老放心。”

陈长老摇了摇头:“无碍。”

“这也是尊上许可的。”

不然他也不会同意秦镜之带队了,毕竟妖魔坊市之中或许可能有合体期的修士潜藏着,一般来说都是他或者云长老等人亲自前往的。只是此次有尊上在船上坐镇,方圆百里的事情都能洞察,便也没有那么需要担心了。

在这时听到尊上的名字,秦镜之微顿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怎么想的却不知道了。

两人商量着方案,到了下午时飞舟就彻底从云端上下来进入了海中。

殷鹤第一次在海上航行,本来身体还有点古怪的不舒服,这时候听到入海了,便忍不住跑了出来。

他自从重生到修真界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海,这时候入目一片湛蓝的颜色,眼神不由一亮。

“好漂亮。”古星海是前往蓬莱周围的海域,早晨太阳升起时附近已经热闹了起来,四周都是来往的修士。

殷鹤站在甲板上看了会儿就收到了集合的传音符,是陈长老发的即将要停靠船只,出去剿魔的通知。

此次出行本就有历练的意思,早在山上的时候殷鹤就报名参与这次行动,这时候接到通知也不意外。

甚至一想到自己已经晋升元婴就兴致勃勃了起来。也不知道元婴期的修士对上魔族会怎么样。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参与剿魔呢,这时候一想到他曾经在山上被潜伏进来的魔族吓到就忍不住来气。

红衣剑修持着剑出现在了飞舟中间的道场上,刚一来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昨日殷鹤突破元婴的动静被不少人看到,此时见到他出来,不由都将目光看了过去,忍不住感慨殷鹤的修炼速度。

这才多久啊就已经元婴期了,甚至比首席他们当年还快,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就连燕骁也有些诧异,没想到殷鹤会昨日突破,这时候不由将目光望了过去。心里有些担心殷鹤。

这家伙刚突破就出来剿魔,不会出事吧?他记得自己刚刚突破那会儿用了好几天才稳定下来。

他转过头本来是担心,谁知道殷鹤一看到他就退避三舍迅速地收回眼神来,假装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燕骁:……

这家伙有必要吗?不就是昨天追问了他一会儿吗,不心虚怎么这么避讳?

他心中一顿,微微眯了眯眼。

这时候却冷不防对上了秦镜之嘲讽的目光。

这家伙什么意思?

那目光只是一闪而逝,燕骁还来不及深究秦镜之就已经微微垂下眼,在他奇怪时忽然道:“人都来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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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出行的修士加上执法堂弟子总共六十几人,几乎船上一大半的人都去了。

旁边的文陆数清人数之后点了点头:“各位,此次围剿的妖魔坊市早就被各大门派通缉,经陈长老等人查明,今日妖魔坊市之中俱是些吃人的妖物魔族,多年间杀人无数。”

“这次当做历练,诸位进入妖魔坊市之中所诛妖魔都按人数来计,到时候会记在各位的门派剑分之上,大家各凭本事。”

随着他话音落下,大家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因为只是一场历练而已,尊上并没有出面,在陈长老划定了路线之后众人都跳下了飞舟。有些分成了几个小队,有些则是独自行动。

殷鹤晋升之后也算是有了自保能力了,便没有和人组队而是自己一个人出发,从海面潜行进去便悄悄转身藏在了一只虎妖身后。

那从巷口出来的虎妖喝的烂醉如泥,手里还提着酒壶,完全没有发现身后跟了一人。

殷鹤无声的跟在那妖怪身后,在察觉到对方酒壶之中是人血之后,脸色微变了些,没想到自己刚进来就看到这妖魔坊市这么恶心。

浓郁的鲜血味儿顺着虎妖身上传来,行走间妖魂之中还闪动着几道刚刚被吞噬的人影,也不知道是何处遭难的修士被这虎妖截杀了。

殷鹤深吸了口气握紧剑,在虎妖走到拐角处后悄然出剑。

因为刚刚进来他动作十分谨慎,只是一道细小的剑芒闪过,刚才还醉醺醺的虎妖就倒在了地上,睁大眼睛似乎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随着庞大的躯体落地,殷鹤将周围的结界散去,没有回头只是顺着虎妖的方向往另一边去。

秦镜之早根据消息查到秦岳山当年潜藏之后便一直藏在古星海的妖魔坊市附近。

那畜牲夺取他人灵根无果,为了延长寿命便干脆堕入了魔道,借机诱骗过路的修士而进贡给妖魔坊市,从而获得血魔资源换血长生。

他带着一队人直奔坊市右侧的坊主府中,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包围这座恶臭熏天的妖魔之居。

飞舟上的几位长老此时没有插手分毫,只是皱眉看着,在看到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被诛杀的魔族越来越多时,眉梢不由松了些。

“看起来是我们的弟子占优势。”

云长老也点了点头:“燕骁已经杀了二十只妖魔了。”

他目光看向另一边,发现殷鹤也杀了二十只:“两人倒是不相上下。”

“不过我记得殷师侄才刚刚突破吧?”刚突破就有这种实力,叫他忍不住也有些惊讶。

在进入妖魔坊市前每个人的烛台都会被点亮,随着诛杀的数额增多,烛台便会更燃高一些。此时燕骁和殷鹤并列第一,而秦镜之则是在第二。

因为知道秦镜之此次是有私事在身,陈长老也不意外。

众人都耐心的等着,从天亮到天黑,再到第二日太阳重新升起,妖魔坊市周围的海域才平息下来。

早在看到坊市结界不对劲之后那些察觉到风向不对的修士都远离了这里,一直到整片海域翻腾,那些身上沾染了业果的妖魔都被诛杀殆尽,众人才远远回头。

坊市之中那只血魔在察觉到不对想要自爆时,却被飞舟之上随意一指弹压,当场化为了血水。

随着太阳升起,殷鹤在巷子里追杀完最后一只尸魔,抬起头来便看到了从坊主府出来的秦镜之。

秦镜之此时身上全都是血,脸色有些莫名。他和执法堂的弟子一起围剿坊主府,果然看到了秦岳山,不过对方却没有认出他来。

心中不知是嘲讽还是可笑,他本想亲自报仇的,结果那对方却在坊主被围攻之时被那只血魔当做补品抓住,竟然当场吸干了。

秦岳山临死之前不可置信的眼神还在心底,叫他只觉得畅快。

身为人族效忠堕魔多年,居然没想过有自己朝一日也会被那血魔当成补品。他和这妖魔坊市中的所有人一样在血魔眼中不过都是食物而已,区别只是早晚。

如此结局倒真是大快人心。他微闭了闭眼,从正门中出来,便看到了殷鹤。

殷鹤收了剑,忍不住擦了擦脸,这会儿只觉得浑身疲惫。血战一天一夜,他.精.神几乎紧绷到了极致,握着剑的手都有些发抖,不过却还是强撑住了。

最后一剑落下时他慢慢站起身来,便对上了秦镜之目光。

“里面已经完了?”他看向府门。

秦镜之点了点头:“刚才执法堂已经搜查过了。”

听见坊主府内结束,殷鹤才松了口气。

终于完了,他撑着剑本来打算出去的,却忽然听见秦镜之道:“殷师弟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殷鹤皱眉回过头来,不知道秦镜之奇奇怪怪的在说些什么?

秦镜之走了过来,看向殷鹤时垂下眼。

大仇得报,他心中此时唯剩下了这一件事。他以为殷鹤还不知道尊上对他的心思,这时顿了一下,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便自嘲地笑了一下。

“殷师弟便当我说胡话吧,我好像还欠殷师弟一声道歉。”

他抬起头才道:“当初你筑基期灵力暴动的事情是我处事不公,此事我一直未曾再提过,现在想来并非一句道歉都能了事的。”

他忽然开口提起这件事,叫殷鹤停下脚步眼神这时才有些变了。

这家伙是脑子出问题了?居然主动提起这个当初的污点了?

“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伪君子做错事了还那么理直气壮的压下去。”

他撇了撇嘴,只觉得秦镜之这话简直假惺惺的,这么久都没提过现在居然想起来了,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阴谋。

秦镜之心中一顿,却并没有否认殷鹤的话。他那时候一心不想让师尊知道他处理峰务出了差错,却不想误会了殷鹤,此时听到讽刺也没有变色,只是道:“殷师弟说的对,我确实不是好人。”

他目光看向殷鹤:“只是,殷师弟了解尊上吗?”

一句话叫殷鹤皱起了眉,不知道秦镜之说这个做什么。

秦镜之本是想要叫殷鹤远离师尊的,毕竟师尊那日看他的眼神……实在不清白。只是他还未开口这时候天边一道剑光划过,承载坊市的岛屿被一剑从中劈开,骤然向下陷落了下去。

外面弟子聚集,秦镜之转眸便对上了飞舟之上远远望来的目光,微淡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随着岛屿被劈开,大家都回到了飞舟之上调息,剩下几位长老们善后。

殷鹤刚才也被突如其来的剑光惊了一下,等到抬起头时便看到了师尊。

众目睽睽之下,师尊望向他开口:“殷鹤,过来。”

上首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没想到尊上会在这时候叫殷鹤。

殷鹤也心中一凛,有些茫然: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大家都看过来,他有些不自在的走了过去,却感觉眼前轻轻一拂,身上的血迹伤痕便全都消除了。

谢弃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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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收回手,只是道:“都下去修整吧。”

其他人这才行了一礼回去。

秦镜之临走前回过头来,殷鹤却没有看向他,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

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心情不太好的师尊莫名叫他觉得有些紧张。

只是他却不知道师尊为何心情不好,殷鹤忽然又想起秦镜之刚刚问他的话来——你了解尊上吗?

在察觉不到师尊情绪之后他忍不住多想起来。

谢弃云手指落下:“在想什么?”

殷鹤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发现我好像还不了解尊上。”

他什么都不清楚对方,师尊真的会动心吗?

谢弃云望着他,忽然眼瞳深了下来。

“殷鹤,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不知道师尊为什么会这样说。

谢弃云挑眉:“我出身于哪里?”

“上古时候。”想到上古禁地战场,他下意识道。

谢弃云:“我真身是什么?”

殷鹤:“应龙。”这是他最早就知道的事情。

谢弃云俯下身,轻轻地望着对面的红衣青年。

“这些其他人全都不知道。”

“殷鹤,你不了解我吗?”

“你修炼的是我曾经修炼过的剑道,万剑归一是我亲手教导。”

“我第一次心神不宁,产生嫉妒是因为你。”

“夜里默念清心经也是因为你。”

“你为何会认为”谢弃云顿了顿:

“——我不会心悦你?”

第五十八章

冰冷的手指落在唇上,轻轻摩挲着。殷鹤微微愣住,忍不住抬起头来对上那人目光。

高高在上的尊者此时眼眸深沉,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淡漠的龙瞳之中只看到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殷鹤缓了缓才悄悄的眨了眨眼。

师尊说……他喜欢他?

几乎像是做梦一样,殷鹤微微收紧手,嗓子在这时候也有些干哑起来,只觉得一股热意从心底升起叫他脸色红的要命,整个人像是要炸开一样。

师尊、师尊也太直白了吧。

他喉头微滚,忍不住想着。

谢弃云手指按进他唇上:“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没有了。”殷鹤结结巴巴道,这时候移开了目光,完全不敢看师尊,只觉得自己得好好消化消化。

不行,脸太烫了。

殷鹤,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不就是师尊说喜欢你吗?

怎么红的像是傻了一样。

不能这样了,再跟师尊呆下去他就要疯了,殷鹤伸手遮住眼睛,这时候瓮声瓮气道:“师尊,我刚刚回来有点累了。”

“那个先去休息一会儿。”

听见他说话断断续续的,谢弃云挑了一下眉,没有再步步紧逼,只是蜷缩着指尖缓缓收回手来。

“去吧。”

他声音好似恢复了不少,殷鹤一直到恍惚的走出室内之后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是忘了问师尊为何生气?

算了算了,下次吧。他拍了拍脸,这会儿完全没有勇气再回去了。一想到师尊刚才的话他就浑身发烫,这时候同手同脚的回到了房间里,一头栽进被子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用被子把自己蒙住,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脸红成什么样了!

其他人早已经离开,秦镜之回身之后就对上了燕骁目光。

看到师尊叫其他人退下唯独留下了殷鹤,燕骁纵使再迟钝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却说不出来哪里。

他没想明白师尊为何如此看重殷鹤,这时候不由将目光看向了秦镜之。这家伙一直关注着尊上,应该知道的比他多吧。

而且刚才的剑光……燕骁总觉得像是警告秦镜之一样。

他抱臂停了下来,看见秦镜之收回目光后直接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耳边的声音叫还想着殷鹤的青衣剑修回过神来皱了皱眉:“燕师弟指的是什么?”

对上那人目光,燕骁烦躁的“啧”了一声也有些说不准,只是直觉感觉有些不对劲,此时不由想起了另一件事:“殷鹤前日晚上是去哪儿了?”

他想起之前撞到殷鹤红着脸跑开的样子,忍不住看向秦镜之。

秦镜之:“我不知道。”不过他看燕骁着急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只是却没说出来。

“你不知道?你不是一直盯着殷鹤吗?”燕骁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有些嗤笑了,这家伙说不知道,他怎么不信呢。

秦镜之听见对方的嘲讽也不生气只是淡淡收回目光来:“燕师弟若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若是好奇殷师弟的事,你可以直接询问殷师弟。”

他身上的伤势不轻,在岛上时本是想要提醒殷鹤却被警告,这时候和燕骁争锋相对也索然无味起来。

他原本以为燕骁是敌人,现在看来对方根本没有一点机会。

谁能从那人手中抢人呢。

秦镜之心中嘲讽,握着剑转身离开。

一直到对方离开之后燕骁才眯起眼,皱了皱眉。

秦镜之这是怎么回事?

心里微微有些奇怪,他这时眼中刚有些探究,就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几个弟子路过甲板准备过去领取丹药。

燕骁回过神来,见来人后也离开了船侧。

……

妖魔坊市中的恶人全部都已经伏诛,在参与历练的弟子们回来后,陈长老联合云长老两人放归了此地的冤魂,便着手开始清除业力。

这岛上坊市之中常年杀戮,上面业果惊人,即使是已经没有人了,但是底下的血土之中也已经沾染了业力,如果不清除恐怕早晚有一日会诞生出一只大魔来。

因此两人才让弟子们先回来。

他们联手布置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色快亮时才快结束。这时候坊市周围的海域之中血雾已经减少了不少,受伤的弟子们自己领了丹药,三三两两坐在甲板之上调息。

陈长老一把将法器抛下,等到正午时分烈阳高照在海面,最后一丝冤孽之气消散在了日光之中,业力才彻底被镇压。

两人再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之后陈长老返回飞舟之上,打算向尊上复命。

因为尊上昨日神色淡淡,他下意识地小心了些,生怕触到霉头。不过走到室外之后他却发现,今日尊上心情好像恢复了不少?

坐在椅子上的剑尊手中拿着书,时不时地翻了一页,听见他禀告便抬起头来。

“进来。”

陈长老松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躬身道:“尊上,妖魔坊市已经清理完了。”

“地底的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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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也已经被镇压,不会再出乱子。”

谢弃云没有说话,陈长老只好继续禀告着:

“历练弟子的剑分刚才已经分别累积结束,此次历练是殷鹤秦镜之还有燕骁三位并列第一。”

其中殷师侄斩杀元婴期魔族十个,妖族九个,结丹期妖魔共计二十个,而燕骁也是差不多的数值。

唯独有些不同的是秦镜之,因为刚开始便直接去了坊主府,秦镜之剿杀的魔族一开始并不多,后面是围攻血魔坊主才反增了上来。

谢弃云点了点头,淡淡地听着,一直到陈长老禀告完之后才开口:“三山派和观天宗可有发来函帖?”

陈长老应了一声,将几份函帖拿了出来。

“听闻尊上出关此次参加九州道会,几位掌教早已经恭候在蓬莱之上。”

九州道会虽然盛大,但谢弃云也不是经常参加,对于他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上古修士来说这种道会见得也多了。

此次出来本也只是为了殷鹤。

随意将函帖放在一边,在陈长老见尊上收回目光,以为尊上打算继续看书准备告退时,却听见尊上忽然道:“你刚才打算说什么?”

他看出对方刚才.欲.言又止,这时候便抬头问了一句。

陈长老没想到他心中迟疑竟然被尊上看出来了,这时候微微一惊,斟酌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尊上好似对殷师侄格外关注?”

这件事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尊上格外看重殷鹤。只是和众人觉得的是当继承人培养不同,陈长老却总感觉并非是大家想的那样。

尊上为殷师侄破例太多了……

他心中胆颤,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谢弃云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只是淡淡道:“我并非神仙,自然也会有七情六.欲。”

他坦然承认,却没有多说。

听出尊上语气中的含义陈长老心中一凛,这时候也不敢多问只得躬身退下。走出门外后才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想法震惊。

一直到陈长老离开之后谢弃云才重新看向书,心中却想着这一次也不知道殷鹤会躲他几天。

殷鹤每次一有事情就会变成缩着尾巴的猫儿的事情他早已经知道。

上一次知晓他亲.吻.躲了两日,这一次听见他心意,却不知道要躲多久。他看着手中的书页,在翻了两页之后微微挑了挑眉。

殷鹤确实是在躲师尊,自从师尊说心悦他之后他已经两天没出门了,叫燕骁都有些疑惑。

马上都出古星海到蓬莱了,这家伙还不出来?平常不是好奇心很重吗,最近怎么这么奇怪。

他心里古怪,只是却一直没能见到殷鹤。

那家伙在船上躲了好几天,到了蓬莱岛时才出来,只是出来后就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殷鹤恍惚的听见声音后才抬起头,就看到燕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这时候狐疑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

“怎么感觉鬼鬼祟祟的?”

殷鹤:……!

谁鬼祟了!

他一下子像是被猜中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在燕骁话音落下后迅速反驳。

“你乱七八糟说什么?”

燕骁冷不防被瞪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家伙确实鬼鬼祟祟的。不过,咳,他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件事的。眼看着再说两句殷鹤可能就被气走了,燕骁还是压下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这时候握紧剑有些不自然。

“行了行了。”

“是我胡说八道。”

他第一次对殷鹤服软,语气避让起来,叫殷鹤还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嘴臭怪吗,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心里念头一闪而逝,殷鹤后退了一步,这时候不仅没有被安慰到,还怀疑燕骁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你该不会是在妖魔坊市的时候被魔族寄生了吧,不然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你平常不是都要反驳我的吗?”

燕骁一口气噎住,没想到自己让一让他还被殷鹤觉得是被附身了,这时候简直有些无语。他平常在殷鹤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他也知道自己脾气是差了些,经常和殷鹤抬杠,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迎着殷鹤目光燕骁深吸了口气还是压下尴尬,准备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别闹,我有事和你说。”

对面的暴躁怪一脸正经,那张英俊的脸也看着似模似样了起来,好像要说什么严肃至极的事一样。殷鹤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但还是抬起头准备勉强听一听燕骁准备说什么。只是等他刚看向对方,就看到燕骁又别扭的转过头去避开了他眼神。

殷鹤:……

什么鬼啊,这家伙有毛病吧。是他叫自己听的,这会儿又不敢看人。

他额头跳了跳,都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他下船了,这会儿飞舟停靠马上就到蓬莱岛了,谁知道燕骁什么意思。

只是他这句话像是刺激到燕骁了一样。他话音刚落下,燕骁就咬牙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个香包来,想要递给他。

“算了,我喜欢你。”

“就这个……你收下吧。”

他说完才转过头,一张脸.硬.是憋的涨红。这时候不自觉地看向殷鹤,想要看看殷鹤是什么反应。

殷鹤:……

殷鹤差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他脑子没有进水吧?刚刚肯定是听错了。他眉头微微皱起,心里瞬间下了结论。

燕骁没想到自己鼓足了半天勇气殷鹤还没听清,这时候一口气噎住,只好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可能喜欢你。”

“算了,也不是可能。”

“就是喜欢你。”

“这东西是我自己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和殷鹤红衣相配的黑色香包出现在眼前,殷鹤沉默了一下诡异地看向燕骁。他这一次是真的听清楚了,燕骁要送香包给他,还说他喜欢自己?

这是什么魔幻的发展,简直太……离谱了。

怎么可能?燕骁和他……?

他们两个是仇人才差不多吧!

殷鹤抽了抽嘴角:“你拿这个恶作剧我根本不会上当好吗?”

只有傻子才会觉得有一天一直诋毁自己的死敌会喜欢他,他又不是脑子有病。

不过燕骁是脑子有病他知道了,这种弱智的恶作剧都用的出来。

“行了,陈长老找人了,我下船了。”

他无视燕骁手里的香包就要离开。

燕骁完全没想到殷鹤会不相信他,还觉得这是恶作剧,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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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一把抓住对方,只是却被殷鹤躲过,只握住了他衣袖。

他微微皱眉,心脏紧缩。

“我是认真的。”

“殷鹤,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发心魔誓。”

心魔誓是修士之间最为严重的誓言,有天道作见证,一旦违背就会堕入魔道,因此除非万不得已,很少会有人发。殷鹤愣了一下,没想到燕骁居然做戏都要这么卖力。

这家伙什么时候觉醒了表演天赋了?

他皱了皱眉,燕骁却已经举起手,向着天道起誓起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天色渐变,殷鹤终于发现不对,这家伙居然是认真的?

等等,他是真的打算发心魔誓?

他一剑劈开聚起的阴云,后退了一步,在燕骁起誓时立刻离开了划定的范围,震惊地看向对面。

“你疯了,这种誓也敢发!”

燕骁深吸了口气:“这下你相信我是认真的了?”

他脸色还有些别扭,看着殷鹤的表现心中却沉了些。

殷鹤脸上好像连一丝欢喜也没有,凡间话本里表明心意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两人面前,殷鹤简直恨不得退避三舍。

他古怪地看着燕骁,觉得这人可能真是疯了,被什么东西刺激的脑子有问题了,这才说出这番话来。

“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了心吧。”

以燕骁往日的表现他必不可能上当,而且他都有……喜欢的人了。

“为什么?”

燕骁被拒绝此时怔了一下,看着殷鹤躲闪不及的样子收紧了手,还以为殷鹤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谁?”

殷鹤冷不防被点出来心头一跳,强压下声音奇怪地看向他有些无语:“你管我喜欢谁。”

“我们两个之前多么相见两厌你瞎了吗?拒绝才是正常的好吗。”

他又不是傻,哪有人会像燕骁这样喜欢别人。他收回目光来迅速离开,完全不想和这个脑子进水的人纠缠。

燕骁垂下眼想到殷鹤刚才的话,忍不住看向了香包。在殷鹤刚才说出来前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惹人误会。

他要说他那时只是想引起殷鹤的注意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

燕骁烦躁的收回手,将花费了几天几夜弄好的香包又收了起来,想到殷鹤刚才惊慌的表现终于确认——他确实是有喜欢的人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

……

殷鹤转身离去时忍不住想,荒谬,太荒谬了,他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燕骁会对他告白?这简直比最离谱的话本子还离谱。

这几天的遭遇简直让他大起大落,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先是一直心动的系统先生说是喜欢他,现在连燕骁那个死敌都冒出来凑热闹。

他微微摇了摇头,收紧剑回过神来时都已经走到了码头。

蓬莱岛近在眼前,在飞舟到来之时蓬莱岛主还有六大宗门的掌教便全都站在岸边迎接尊上。

殷鹤此时回过头去,就看到了望过来的师尊,不由迅速地收回目光来。

逮住猫儿了,只可惜现在不能过去,谢弃云眯起眼,只好压下心里的遗憾看向了蓬莱岛的老岛主。

这位岛主执掌蓬莱一千多年,此时已经须发皆白,这次九州道会也是他最后一次主持了。在含笑向尊上行了一礼之后,蓬莱岛主伸手。

“尊上请。”

“峰内弟子住所已经安排好了,接风宴晚间便开始。”

因为此次得知尊上要来,蓬莱岛提前便准备好了接风宴。这时候他带着众人进入蓬莱,边走边寒暄着。

“尊上看着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了。”这位老岛主忽然道。

他和剑尊也算是有些交情,此时捋着白须,看着尊上神情不由有些意外。

距离上一次见到剑尊时已经几百年了,他只记得当时尊上心境冷漠,似乎已经近于天道,此时却隐约有些不同。

对面的剑尊修为依旧渊博如海,只是具体的改变是什么他却看不出来。

谢弃云倒是没想到这位老岛主眼光如此敏锐,此时神色莫名。

“确实是有些不同。”

“很明显?”他看向蓬莱岛主。

老岛主笑了笑:“是有一些,不过看来尊上倒是心情不错。”

谢弃云想到殷鹤,眉梢柔和了一些,只是转过眼去这么一会儿,那只猫儿就已经溜走不见了。

……

殷鹤被带到自己的庭院之后还有些诧异,蓬莱岛安排的庭院竟然完全是随机的。不过他刚好被安排在陈长老他们这儿,倒是不用再见到秦镜之燕骁他们了,还有师尊……

啊啊,自从师尊跟他表明心意之后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尊相处了,这时候还有些不自在。

好在师尊好像也没有着急要一个答案的意思,殷鹤微松了口气,坐在岛上的房间后忍不住打开窗户,望向外面的海面。

这里和悬剑峰完全不一样,山上的地势高拔,蓬莱岛上却处处平地,窗外就是深海。他微微嗅了嗅海边的气息,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有些燥热,还以为是自己不适合海上的生活,这时候忍不住又吐槽了一遍这个垃圾的先天阴母体质。

谁家的修士入海之后还会因为体质而不适应啊,都是这个该死的体质害的!

心里嘀嘀咕咕了半天,殷鹤半趴在了桌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疲惫了,边吐槽边打瞌睡过了会儿居然睡了过去。

外面海风徐徐,半开的窗户映出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模糊间居然叫殷鹤又短暂的做了一个梦,回忆了一遍自己穿书的剧情。

梦里一会儿是原著里师尊是万人迷独美的场景,一会儿又是燕骁今天古怪地和他告白的场景。

靠!

过于割裂的梦叫殷鹤眉头紧皱着,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这时候在微风吹过时才冷汗津津的抬起头来,这才发觉自己还是在蓬莱的岛屿上。

吓死了。

外面的夕阳渐渐落了下来,殷鹤小声嘀咕着,遮着眼睛。

“都是燕骁吓我。”

他刚想把这场梦忘掉,就听到了师尊的声音:“做噩梦了?”

殷鹤这才猛然发现师尊居然在房间里,放下手愣了一下就看到了面前的人。

谢弃云本来是端来清心草给殷鹤来压制春天期的躁动,却无意间听见殷鹤在睡梦之中叫了他的名字。

声音低低的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动作不由微顿了一下,将殷鹤从噩梦之中叫醒。

醒来的剑修骂骂咧咧依旧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昳丽的面容之上有些苍白,甚至还自言自语了几句。

他伸手不由轻轻抚了抚殷鹤长发,指尖微凉的灵力叫殷鹤心神镇定下来,才从刚才的梦中走出。

殷鹤确实是因为今天燕骁天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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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别的反应记起了之前觉醒的原著剧情,这时候心情不由有些古怪。

不管自己穿书的剧情原本是什么样的,现在好像都不一样了……

是被他改变了吗?

他若有所思,望着师尊只迟疑了一下,忽然有些好奇,将自己穿书的剧情当做是梦讲给了师尊,想要看看师尊的反应。

谢弃云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他。

在殷鹤说完之后思索道:“你是说,梦中你会被逐出悬剑峰,被人掳走凄惨而亡?”

他说到凄惨而亡时眼眸深了些,心中戾气一瞬间涌动。

殷鹤察觉到师尊眼瞳变化,连忙抬起头来:“只是一个梦而已。”

“可能是我最近天太热了,没睡好吧。”

他眼睫飞眨找了个借口,毕竟书中只是原著中的师尊,并不是他的师尊,原著里的殷鹤也不是他。

他想到这儿觉得罪魁祸首还是燕骁。

那家伙好端端的和他告什么白啊,弄的他都吓了一跳,现在梦里还有些混乱。

谢弃云手指落在殷鹤头发上,此时看着做噩梦而眼神游移的青年,沉声问:“殷鹤,你相信我吗?”

相信师尊或是……系统先生?

殷鹤仰头望入那双龙瞳之中,愣愣的点了点头。

他此时刚刚睡醒,因为刚才乱七八糟的梦眼尾都已经红了,甚至在体质的作祟下眼睫湿漉漉的,只是他本人却没有察觉。

这时候只听见师尊道:“无论秦镜之,燕骁,悬剑峰其他人如何。”

“何时何地任何情况之下,殷鹤,我都不会对你无动于衷。”

只因为那个人是殷鹤,是所有见过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让他动情了的殷鹤。

被那双温柔的龙瞳注视着,在殷鹤忍不住微怔时,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吻.落在了他眼睫上,亲昵安抚:

“只是一场梦而已。”

第五十九章

外面人群吵嚷起来,殷鹤渐渐的回过神来,才看到似乎有人过来了,而他的窗户还开着。顿时“啪”的一下伸手,迅速隔空关上了窗户。

正好路过殷鹤门外的陈长老:……

殷师侄在里面啊?窗子开的那么大,他还以为里面没人呢。

被吓了一跳的陈长老回过神来,就听到前面有人叫他,这时候抬头回应了一声走了过去。原本还准备询问殷师侄这会儿过不过去晚宴的,一拍脑门也给忘了。

殷鹤紧张的听着门外的声音,一直到脚步声渐渐消失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了。”

“还好陈长老被人叫走了。”

他都要感谢刚才出声相助的同门了,刚才陈长老的脚步声分明是向他这边来的,殷鹤身体都下意识地僵住了。他嘀嘀咕咕死死握紧了手,都忘了两人现在的姿势。

谢弃云在听到殷鹤的话后有些好笑,却只是问:

“还害怕吗?”

殷鹤回过头来望见师尊,想到刚才安抚似的亲昵喉头滚动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不害怕了。”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嘴.硬.:“我本来就不害怕,只是个噩梦而已。”

他本就是喜欢师尊的,只是乱七八糟的顾虑太多,如果师尊只是系统先生的话殷鹤之前好像还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可是骤然得知系统先生便是师尊,他才总是忍不住想多一些。

不过现在,在被师尊那样温柔的安抚之后殷鹤收紧手,也彻底分清了剧情与现实。

原著剧情是原著剧情,现在是现在。

就连燕骁那个十级嘴臭怪都改变了,他干嘛还要害怕原著剧情啊。他又不是书里的殷鹤,师尊也不是书中那个无.欲.无求高高在上的尊上。

师尊是喜欢他,心悦他的。

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而且他已经是个堂堂元婴期的修士了,难道还有人敢对他不敬不成?

心跳“砰砰砰”的跳着,想到这儿殷鹤就理直气壮起来,忍不住抬起头。不过一对上师尊,他就想到什么,目光闪躲着急道:“对了,宴会快开始了。”

“师尊还不走么?”

这次的晚宴是专门为尊上准备的接风宴,刚刚他看陈长老他们都要走了,师尊竟然还在这里。

时间已经不早了,谢弃云确实是要离开了。他本是过来送汤药,只是看殷鹤做噩梦才留下,这时候见他没事便也放心下来,轻轻拭去他额角的水珠。

“去喝药吧。”

“哦。”殷鹤被师尊亲近的举动弄的恍恍惚惚的,这时候顾不上多想清心草就接过来喝了下去。咽下去之后才发现……这不是自己之前说苦的要命的那个鬼东西吗?!

怎么又是他!

他脸色一下子就绿了,扭曲着脸差点苦死,瞥见桌边的蜜饯这才三两口塞下去。对师尊没有提前跟他打招呼就给他药这个行为气的牙痒痒。

桌边的小猫气愤地瞪着他,谢弃云眯了下眼,临走前顿了一下忽然道:

“阿鹤要和本尊一起出席吗?”

一起出席的意思不是像是悬剑峰其他人一样和同伴们坐着,而是……和师尊相并在一起。

殷鹤耳朵倏地一下红了,这时候结结巴巴眼神游移:“下、下次吧。”

谢弃云也不失望,见这么一打岔殷鹤忘记了清心草的苦味,这才轻轻笑了一下。

“好。”

殷鹤在听到师尊离开之后才放下手来,这时候脸上已经红的要命了,后知后觉才察觉到——自己又忘了那个该死的药的事情了!

这药到底为什么这么苦啊!

气死。

他目光和漂亮的玉杯大眼瞪小眼了很久,难以想象这么别致的杯子里装的是这么难喝的东西,到底是哪个药自己能长成这个苦样子啊。

他气咻咻了半天,执法堂的弟子就来找他了。

文陆他们正好在殷鹤左侧的院落里,出来的时候便顺路叫了殷鹤一下,没想到殷鹤居然真的跟着他们出来了。

沐浴换了一身衣服的青年悄悄揉了一下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见文陆看过来这时候道:“走吧。”

“我好了。”

他新换的衣服还是一身红衣,和往常看着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为执法堂弟子的直觉还是叫文陆敏锐的觉得殷鹤有些不对,只是具体是哪儿却说不上来。

他们出去时也瞥见了秦镜之他们。

燕骁今日表明心意失败之后不见踪影,只有秦镜之还在陈长老这儿。看到他出来不由将目光看了过去。

“殷师弟。”

他忽然开口,殷鹤看了过去,只好敷衍的点了点头。

两人没多说几句,其他门派的人便也来了,殷鹤转身发现居然还有当初在剑修大比上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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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枉剑派的段成玉,剑妖玄蔺,还有玉寰城的城主李玉寰和李玉溪父女,不对,是父子俩。

想到对面是个女装大佬,殷鹤嘴角就抽了抽。

李玉溪远远也瞥见了殷鹤,自从上次被警告之后他就不敢再打扰对方,生怕不知道怎么的又触到了剑尊霉头。

这次来蓬莱岛时父亲也是特意叮嘱了很久,叫他万万不可再招惹悬剑峰弟子了。李玉溪穿着宫装,望见对面风姿绰约的青年只好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殷鹤一见对面看过来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地收回眼神,完全不敢再看对面一眼。这时候宁愿和文陆他们说话也不愿意转向旁边,倒是叫李玉溪怔了怔。

一直到其他门派的弟子陆续都过来,殷鹤才和旁边的人落座在了座位上,文陆这段时间和他关系好了一些,这时候按捺不住话头转过头道:“听说你之前打败的那个剑妖玄蔺前段时间刚刚突破了元婴。”

他话音落下才想起来,对了,旁边这个前几天也突破元婴了,而且比玄蔺跨度大的多。

玄蔺是在结丹后期停驻了十来年最近才成功元婴,这家伙短短一年内就几连升,像是开窍一样从筑基后期飞到了元婴期,简直是奇迹,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上古时候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了吧。

果然见他话音落下,殷鹤就得意了起来。

“他这次再和我比剑,绝对打不过我。”

他之前对上玄蔺是惨胜,但是经过这么久的历练,殷鹤绝对自信自己再对上玄蔺绝对会赢,而且是在十招之内。

得意洋洋的青年抬起下颌,像是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叫隔壁的玄蔺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两人并没有什么仇怨,只是一场比试而已,他对这么快晋升的殷鹤也一直心存敬佩,这时候面对对方,便友好地微微颔首。

段成玉也望了过去,他之前便被殷鹤的风姿惊艳,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反倒还更好看了,望着殷鹤时眼神不由有些躲闪。

文陆这时候忍不住在一旁介绍:“那个北枉剑派的剑子听说回去后就被钦点为掌教继承人了,北枉剑派下一任便由他接手。”

今日才跟着掌教来参加九州道会。

殷鹤听着八卦,没想到文陆这家伙搜集小道消息的能力这么强,这时候神色不由有些怪异。

不过文陆说的兴起也还没有察觉。

坐席上众人目光不一,好在这时没过多久各位长老掌教们便过来了,听到耳边通传,殷鹤这才抬起头来。本来是漫不经心的,这时候却听到了悬剑峰的。

尊上的名字出来时,众人不约而同的都站起身来行礼。而殷鹤在一众人群中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上首。

师尊似乎若有所觉此时看了过来。

殷鹤莫名觉得在一众白胡子老头还有中年掌教中间师尊简直俊美的能晃花眼,严格算起来……师尊好像比他们都大的多的多吧。他抬起头偷偷瞥了一眼,在重新坐下之后还有些忍不住的想着。

这时候就察觉到了旁边的玄蔺。

被剑尊气场所摄,玄蔺只觉得自己心惊胆颤,本以为晋升元婴之后对上高阶剑修便没有那么压制了,此时才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尊上只是从上首走过就能叫他的剑无法抬起,也不知道悬剑峰的人是怎么面对如此尊者的。

他心中敬畏,忍不住看向殷鹤,这人好似便是剑尊的亲传弟子,侍奉剑尊在侧时间也比其他人多,果真厉害。

殷鹤被看的奇奇怪怪的,不知道这人目光是什么意思,这么看他做什么?

想到刚才对方还友好的打招呼了,他摸了摸手臂还是转头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么看着还怪瘆人的。

他刚抬起头来,就听到隔壁的玄蔺道:“在下不过是第一次见剑尊,便觉得尊上不愧是剑道第一人,心中惶恐不已。”

“殷师弟平日见到剑尊,不会如此?”

因为被筛选参与九州道会,他此时叫殷鹤一声师弟也正常。殷鹤呛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问这个。

他平时见到师尊……目光转过去,见到大家都压低声音不敢开口的样子,他忍不住有些古怪,不自在含糊道:“尊上平时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底下和上首的距离不远,几乎只要用心那些大能们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听到殷鹤的话,谢弃云挑了挑眉。原来在殷鹤眼中……他也是平易近人的。

然而玄蔺却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这时候古怪地看着他,像是觉得殷鹤认知有问题一样。

这哪里平易近人了?

只是在大殿之上不能妄自议论尊者,玄蔺只好敬佩的看着殷鹤,想着或许殷鹤是已经习惯了吧。

难怪进步那么快,连剑尊威压都能抗住,他不晋升谁晋升。

他眼神渐渐转变,殷鹤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时候只好闭上了嘴,佯装淡定的端起一杯饮品来喝了下去。

甜甜凉凉的滋味入口,殷鹤才发现这是果酒?

玄蔺见他疑惑,辨认了一下道:“这大概是蓬莱岛特产的果子酿成。”

他不是第一次来蓬莱岛,对此比殷鹤更熟悉一些,这时候不由多说了一句。殷鹤尝着这果酒还挺好喝的,没有一般酒味的凛冽,反而清清凉凉像是带了蜂蜜一样,不自觉的多喝了几口。

两人相谈甚欢,看在不远处的燕骁眼中微微皱了皱眉。

他在知道殷鹤有喜欢的人了之后便一直猜测着,这会儿见谁都疑神疑鬼的,望见那剑妖玄蔺时也忍不住多想了起来。

殷鹤喜欢玄蔺?

不,不可能,这两人自从剑修大比之后就再无联系,刚刚看着也像是才认识的样子,不可能是殷鹤喜欢的人。

他沉着脸,一杯接一杯的倒着酒,叫旁边的师弟都吓了一跳,却不敢询问燕师兄。

秦镜之倒是想到什么看了他一眼,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他和燕骁半斤八两,都已经出局,也没必要再嘲讽什么。

不过……殷鹤对剑尊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到此时也不清楚殷鹤到底喜不喜欢尊上。眼前的剑修看着没心没肺的,实在叫人难以想象他与情字沾边。

说话间,殷鹤这时候已经不自知的喝了好几杯了,这酒不上脸,他喝了感觉和没喝一样,叫他不由放松了警惕心,觉得这甜甜的滋味可比自己喝的那什么药好多了,这时不由抬眼看着大厅内。

蓬莱的晚宴并没有什么歌舞之类的,只是几个主修音律的修士在一旁抚琴,座上的掌教们商量着划分新秘境的事情,而底下的弟子则三两结交,低头互相交流着。

殷鹤喝完一杯后撑手放在桌上,忽然感觉到身体微微有些热。

莫不是喝的出汗了?

他心中想着,干脆停下了动作,打算吃点什么东西消消热意,只是即便是已经压了些酒意,这时候身体里的烧灼感还是一阵一阵的袭来,叫他额头微微有些沉热。

文陆正准备递给他个果子,转过头去就看见殷鹤皱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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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有些疑惑。

“你怎么了?”

“不会是喝醉了吧?”

殷鹤其实自我感觉还好,并没有之前喝醉的那种晕晕乎乎头昏脑胀的感觉,只是热,热的难受。

“还好。”

“应该是海边太热吧。”他推测着,接过果子来咬了一口。

文陆有些奇怪地感觉了一下,也没有觉得有多热,这时候倒是想起来一个词。

“这是不是凡人说的——水土不服?”

殷鹤噎了一下,记起自己在中午那会儿就觉得.燥.热难忍,估计还真叫文陆说对了,顿时就有些羡慕文陆这种一上来就适应了的人了。

不过他也就在蓬莱呆几天,应该不碍事。

他一个元婴期修士,还不至于这么娇气。殷鹤这样想着,轻咳了声顺手运转灵力压下了身体的.燥.热感。

宴席上谢弃云一直关注着座下,见他动作之后这时传音过去。

“不要碰酒。”

“嗯嗯。”

殷鹤还以为师尊是担心他喝醉,心中应了一声。只是他没想到是因为这果酒好像和他喝的清心草有些相冲。

清心草明心清热,然而这果酒却将.躁.意全都激了上来,一瞬间压制了清心草的功效,叫殷鹤身上的阴气缓慢失调。

耳边的琴音朦胧,叫人身处其中没想那么多,殷鹤听着乐曲一直撑到晚宴结束,众人散去。

他们这些弟子要回去自己住处,而尊者和掌教们则要去新秘境一趟。殷鹤和文陆几人往庭院里走,本来路上还没觉得什么,等到回去了之后才察觉出口渴,忍不住转身倒了好几杯水。

“不是喝了好多果酒吗?怎么感觉越喝越渴?”

他嘀嘀咕咕了几句有些疑惑。

几杯冷水入腹,刚感觉好受了一点过了会儿又不行了。殷鹤转过头去,终于忍不住想起自己还有葛谷主的传音符,想要给葛谷主发消息询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大概是葛谷主那边在忙,半天也没有回应。

殷鹤低头查探丹田无果,只好想着先去打桶水回来沐浴算了,在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后这才感觉好了点。

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好像是从浴桶中出来后就趴在了榻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觉时有些难受,他醒来后也浑身酸酸麻麻的,这时候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肩膀。

好奇怪,水土不服有那么难受吗?

殷鹤皱了下眉望向枕边的传音符,但是葛谷主还是没有回复。他听白术和天冬之前说葛谷主最近进入了一处地谷冒险,估计是还没看到吧。

算了,大概也就是昨天晚上第一天上岛才那么奇怪,殷鹤收回了传音符,换好衣服之后走了出去。

他今天和玄蔺还有文陆几人约好了,打算去蓬莱岛的圣地转转。蓬莱岛也有一处适用于剑修的断崖,在这里磨练剑意效果虽然比不上悬剑峰主峰,但是却也对不到合体期的修士十分有效。

殷鹤之前还不知道,还是昨天文陆跑出去打听到的,于是就约了玄蔺几人一起。

燕骁看着几人远远走过,心头哽了一下,不过也没有上去打扰。倒是殷鹤看见他后迅速地转过头来。

“你和燕师兄最近又有矛盾了?”文陆有些诧异。

殷鹤:……

他一想到燕骁发誓表白这件事就难受,此时面无表情的抽了抽嘴角。

“没有,你别问。”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去比剑了。”

一心只有剑道的玄蔺闻言也点了点头,这时候只想再见识见识殷鹤的生机剑。

见两人都十分期待,文陆闭上了嘴。

断崖边这时候已经有了不少人。蓬莱岛的弟子中有想和其他门派门人切磋的也会在这里约战。

殷鹤他们刚刚过去就结束了一场。只是这毕竟还是他第一次在海崖上试剑,还有些不适应,在调动生机剑气之后和玄蔺各自去两边调息了一刻,定在正午时候打算比剑。

殷鹤感觉到海边的罡风并没有主峰恐怖,此时慢慢的顶住压力将身体置身于罡风漩涡之中,根据周围的气流来运转丹田。

身体里的剑意慢慢安定,不知不觉间日头慢慢转移,随着太阳移到正中,殷鹤一把握住剑和对面的玄蔺同时睁开眼来。

文陆在旁边充当着见证,这时候屏住呼吸,一瞬间只觉得眼花缭乱。

虽然早在几天前在妖魔坊市殷鹤和燕骁秦镜之并列第一时,他就知道殷鹤此时战力不下于两人,只是这时候交手还是叫他有些震惊。

殷鹤的剑意实在是太强了,对比一年以前简直是天差地别。

冲天剑意拔地而起,随着他和玄蔺交手,周围的罡气都被破坏,海崖边海水翻涌,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站在高处的谢弃云也看到了。

他看到殷鹤这时候快速出剑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微微顿了顿。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殷师侄这剑当真厉害。”旁边的北枉剑派掌教开口。

两人同时出剑,如今已经过了两招,三招之内玄蔺必败。甚至在刚刚开始的时候,玄蔺的剑就已经被压制住了,根本无法抬起。

这种压迫感和当年面对剑尊时如出一辙,只不过殷鹤要弱了些,只是即便是这样却也足以压制对面。

剑刃交锋的声音叫人头皮发麻,段成玉原本还觉得殷鹤或许和自己实力相当,没想到这么久不见对方竟然进步到如此神速的地步,这时候忍不住认真观摩了起来。

殷鹤后退一步落在空中,在玄蔺引动海水之时忽然拔剑一剑从中劈开。

这平直的一剑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只是直直一式,但在殷鹤手中却一剑断开了面前铺天盖地的海浪,将玄蔺的剑意猛地斩断。

竟然真像是北枉剑派的掌教所言,三招,只是三招殷鹤就打败了玄蔺。

“果然厉害!”

被斩断剑意的玄蔺满脸振奋,这时候只觉得畅快。

殷鹤收了手,缓缓将剑归鞘。

“承让了。”

他赢了之后装的像模像样的,但是心里都快尾巴翘起来了,只有谢弃云能看出他的得意,这时候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耳边赞扬声不绝于耳,谢弃云指尖摩挲一下,这时不由想要摸摸殷鹤的脑袋,看看是不是也像是尾巴一样翘起来了。

他敛下神色,竟然觉得自己快要有些忍不了和殷鹤如此师徒相处了。

殷鹤没察觉到师尊在看他,这时候在强压下得意后下意识地想要叫系统先生,这才反应过来系统先生已经变成师尊了。

他喉头痒了一下,只好若无其事的眨了眨眼。

“你刚才干什么呢?”文陆有些奇怪。

殷鹤:“没什么。”

“对了,我再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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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会儿,好不容易有状态了有点可惜。”

他说完就跑到另一边去继续练剑,文陆见状只好收回疑惑来。

殷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容易想到师尊,不过打败曾经的对手也很值得炫耀吧,他当时就说过他迟早会赢的。

他踢着脚边的沙子想着:要不傍晚的时候去找师尊告诉他?

心里这个念头刚升起就无法落下,在海崖边练了一天的剑后,殷鹤就鬼鬼祟祟的跑到了师尊庭院。

剑尊的住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谢弃云只给殷鹤一个人开放了结界,在商量事宜时冷不丁察觉到结界打开,眉梢动了一下。

“尊上?”

蓬莱岛主抬起头来。

谢弃云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收回目光时却有些好笑殷鹤像是猫儿一样的动作。

殷鹤在进去之后才发现师尊不在,这时候不由有些失落。

早知道就多问一句了。

不过算了,也不是不能在这里等。

他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本来是想着怎么若无其事又十分漂亮的炫耀,想着想着,却忽然觉得有点热。因为比试时一剑抽空的灵力在丹田内自发运转了起来,隐隐叫人有些难受。

殷鹤皱了皱眉,莫名觉得和昨晚的感觉有些相似。

不是水土不服?怎么又来了?

然而他越等身体越是.躁.动,叫他这时候眼尾慢慢红了起来。

殷鹤只感觉眼前雾茫茫的,心底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时候手边的传音符却终于响了。

从山火地谷出来的葛谷主才看到殷鹤的传音,这时候有些惊讶。

心.躁.,灼热,.敏.感,这不就是……妖族的春天时期?

殷鹤这是触发了春天期?

原本还放心殷鹤没有喜欢的人的葛谷主立马传了消息过去。

殷鹤忍着难受刚一打开,就感觉头脑一震。

等等,葛谷主这是什么意思?他强撑着难受这时候只听见了几句手里的传音符就掉了下去,这时候忍不住闭上了眼。

谢弃云进入庭院中时,忽然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甜香。

隐隐约约的香气从树下传来,他眼神微深,停下脚步一瞬间竟然也差点显示出龙身来。

他本就心悦殷鹤,这香气于他无异于催化。只是对殷鹤身体的担心占了上风,这时候强行克制着。

殷鹤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有些茫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葛谷主的几句话在脑海中浑浑噩噩的却无法直白的翻译过来,他这时候只是觉得热,在望见师尊时忽然有些委屈:

“难受。”

“师尊,我没有喝酒,怎么又醉了?”

他奇奇怪怪的抱怨,本来是赢了想要告诉师尊这个好消息的,这时候却娇气的不行。

好奇怪。

可是殷鹤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只是感觉到不舒服,便觉得他可能是醉了。

谢弃云望着他:“没有醉。”

他垂眸伸手查探出是殷鹤丹田里的阴气出现问题了,此时清心草压制失效,先天阴母体质彻底反扑,不由地淡淡看向他。

“很难受?”

殷鹤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眼泪珠子都掉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师尊微冷的指节上,像是醉鬼撒娇耍赖一样,只知道望着师尊。

“怎么会舒服?”谢弃云捏住他下颌。

殷鹤怔了一下,对上师尊晦涩眼神:“想要师尊夸我。”他顿了顿脸色慢慢红了起来,别扭的性子在难受中委屈的诚实。

“想要……师尊抱我。”

第六十章

是哪种抱呢?

殷鹤也不知道,只知道在心底灼热的促使下,只想和师尊更近一些。

空气中香气萦绕,全是寻求伴侣的气息,谢弃云微闭了闭眼,伸手轻轻替殷鹤拂过耳边的发丝。

“不后悔?”

后悔什么呢?殷鹤疑惑的摇了摇头。他向来是只警惕的猫儿,一遇到事情就想逃脱。谢弃云笑了一下,此时甚至都已经想到殷鹤在得知发生了什么时又要找个地缝躲藏起来的样子。只是这一次,他却不想再克制了。

谢弃云眼眸不知不觉地变成龙瞳,像是在锁定猎物一样,然而被锁定的猎物却全然不知,这时候还在向着恶龙撒娇。

又娇气。

又可怜兮兮。

甚至傻乎乎的问他:“师尊,你眼睛为什么变了?”

如果是在清醒的状态中殷鹤一定会知道龙族的眼眸竖起是因为什么,只是此时春天期的影响下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等了很久,既没有等到师尊回答他,也没有等到师尊伸手,又想哭了。眼泪重新蓄积在眼眶之中好像一不如意就要哭出来。

谢弃云喉头滚动,叹了口气只是道:“殷鹤,这次不能后悔了。”

在他还不清楚这句话的份量时终于被师尊抱了起来,过了许久,他才听到师尊低声问:“殷鹤,我们在做什么?”

茫然地哭的眼睛都红了的小剑修想了半天,对上师尊危险至极的龙瞳时才道:“我们在做……道侣间该做的事情。”

眼尾的泪珠被人擦去,殷鹤才听到似乎有人轻笑了一声。

……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意识混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殷鹤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醒来之后都差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微微愣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难受,连抬起手时都觉得酸痛。

殷鹤:……

他这是被谁打了一顿啊。只是这个玩笑般的想法刚冒出来,他就想到了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

他在庭院里等师尊时忽然好像身体烧灼有些不舒服,然后就听到了葛谷主的回应。

他是……春天期犯了。

殷鹤睁大眼睛,手都抖了一下。

等等,那他是怎么渡过的?听葛谷主说春天期一次性爆发,不找伴侣根本无法渡过,如果.硬.抗只可能造成丹田紊乱走火入魔。

但是他现在……丹田内元婴运转一切正常,原本暴动的灵力也被梳理的温顺柔和,没有一点走火入魔的迹象,除了浑身有点疼之外。

但浑身酸痛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对劲了啊喂!

哪有正常人一觉睡醒起来浑身疼痛的。

他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自己撒娇让师尊抱的场景,还有.缠.着师尊做完所有道侣间应该做的事情。

太亲密了。

殷鹤只要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心脏“砰砰砰”的乱跳。

师尊.动.情.时,居然是这样……他喉头微滚,想到师尊半阖着眼的样子,指尖发烫的遮住了眼睛,这时候猛地将被子拉了上来,像只藏在榻上的猫一样飞速将自己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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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就让他在这里装死成空气吧,千万不要有人注意到他!

殷鹤指尖蜷缩着,这时候心里吱哇乱叫,然而他刚想装死,就又听到了庭院外大堂的动静。

外面的脚步声响起时殷鹤耳朵一动,惊悚的居然听到了师尊和人交谈的声音。

师尊居然在外面?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第二反应是,和师尊说话的好像是陈长老。

陈长老怎么来了?

在本能的紧张下殷鹤吓得差点蹦起来,这时候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好在两人只是在远远地说着,并没有过来的打算。

陈长老今日拟好了新秘境的划分舆图,这时候呈给了尊上,正低头认真汇报着,冷不防就听到了室内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地上滚落了下来,叫他话语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

尊上房间里怎么会有声音?

他奇怪地抬起头,却发现尊上神情自然,好像并没有听到,不由愈加疑惑。

殷鹤简直气死了,越是小心越是容易出事。在察觉到陈长老不会进来后,他屏住呼吸想要起来换衣服,结果却一不小心把手边的珍珠扫落在了地上。

天地良心,殷鹤都不知道自己手边怎么会突然多一颗珍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啊?

叮叮咚咚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殷鹤立刻想要用灵力悄悄定住,只可惜滑不溜秋的珍珠这时候已经滚落到了殿外,顺着台阶落了下去。

陈长老眼睁睁地看着台阶上多出来的东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尊上这时候却已经看了眼,俯身将那颗珍珠捡了起来。

“这是蓬莱岛盛产的白珠?”陈长老语气好奇,看着这颗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珠子有些疑惑。

尊上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了?

谢弃云伸手握着冰冰凉凉的珠子,挑眉摇了摇头。

“不是。”

陈长老:……那是什么?

他满头问号,殷鹤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这哪儿来的啊?

他刚刚睡醒就发现了枕头边这个东西,不是蓬莱的特产那是什么啊?

殷鹤记得自己乾坤袋里好像没有这个东西。唯一的珠子就是脖颈上的鲛珠了,这时候还好好的挂着呢。

他低头看了眼有些疑惑,心中猜测着这珠子的来历。

谢弃云却轻笑了一声:“这是本尊珍藏。”

他像是知道室内人的好奇心,但却故意没有说出来,叫殷鹤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忍不住无声地锤了一下床板。

陈长老可没那个胆子继续追问,眼见着尊上没有说的意思,这时候只好低头继续汇报了起来。

在将秘境的事情禀告完后不由请示尊上。

“尊上觉得如何?”

悬剑峰作为正道之首此次秘境已经占了大头,这划分也是合理。谢弃云看了他一眼。

“就如此吧。”

“明日去定了盟约。”

即使是心中已经有了章程,在尊上发话之后陈长老这才松了口气。

“是,我回去后再检查一遍,明日便与蓬莱和其他门派的人商议。”

谢弃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在陈长老请示退下之后才重新闭合结界,返回身来。

殷鹤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冷不防就听见陈长老离开了。这时候正有些诧异,却看见了推开门进来的人。

师尊好似早就知道他醒了,这时候见殷鹤半趴着偷听的样子,挑了挑眉。

“身上不疼了?”

一句话叫殷鹤愣了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脸色渐渐红了起来。

“不、不疼。”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会疼。”

他这时候还在嘴.硬.,浑然忘了自己刚醒来时浑身僵.硬.的样子。

谢弃云望着他,伸手打开窗户:“只是睡了一觉?”

殷鹤闭上嘴巴不说话了,一瞬间便被问的脸蛋红的像是要炸了一样。谢弃云这才发现在这种事上,殷鹤的脸皮竟薄到了这种地步,只是提起就会脸红成这样。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倒了杯水,看着殷鹤僵.硬.地接过,一口一口喝完之后才道:“你醒来之前我已经查看过来,先天阴母体质带来的弊端暂时已经消弭。”

“下次不会再这么难受了。”

“还有下次?”殷鹤猛地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结结巴巴道:“这东西不是一次就过去吗?”

谢弃云见他震惊,看了他一眼:“妖族进入春日时期,持续时间往往少则一月多则三四月。”

“阿鹤没见过妖族?”

殷鹤当然知道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也和妖族同步。一想到路边的小野猫遇上春天也会喵喵喵好久,殷鹤就忍不住眼神游移。

一次已经让他这么尴尬了,再来一次他岂不是要人间蒸发?

救命,这该死的体质什么时候才能不祸害他!

他气咻咻的在心里骂骂咧咧,谢弃云轻笑了一下,轻轻摸了摸他额头。

“还好没发烧。”

殷鹤:……

他哪有那么娇弱啊!这种事情之后发烧也太尴尬了吧,传出去他脸都要丢没了。

不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传出去,他一边羞愤一边反驳。

谢弃云垂下眼:“今日蓬莱岛上也没有什么事,我已经让陈长老替你告假,不必着急起来,可以好好休息一日。”

殷鹤没想到师尊居然还替他告假了,他想起今日好像是一同与蓬莱弟子参观的日程,不由低下头。

怎会如此!幸好其他人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告假的。

殷鹤这时候都快冒烟了,为了转移话题,只好提起了刚才在枕头边的那个珍珠。

“师尊,那个珍珠是怎么回事啊?”

他头被被子蒙着瓮声瓮气,谢弃云笑了一下:“真想知道?”

殷鹤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问都问出来了,他确实是有些奇怪,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心底迟疑了一会儿,殷鹤还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便听见师尊一字一句道:“上一次在藏书阁我见阿鹤像是小河蚌一样掉眼泪,便伸手将那滴泪珠接了下来,凝结成了一颗珍珠。”

“一直收藏着。”

淡淡的话音落下,殷鹤彻底炸了,脑海中只回响着师尊的这几句话——小河蚌,掉眼泪,珍珠……

那是、那是他的眼泪珠子,师尊居然收藏了起来,昨晚在他哭唧唧的时候居然还放在了他枕边。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他死死握着拳,一天之中第二次恨不得人间蒸发,这下彻底藏在了枕头下面。

谢弃云见他怎么也不肯出来,勾了一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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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给阿鹤一颗珠子,阿鹤还我一颗,本就如此。”

“不必害羞。”

殷鹤:……这怎么能一样。

一想到师尊握着他泪珠的样子,殷鹤就遮住了眼睛,这时候完全不敢直视师尊。

……

外面燕骁和秦镜之都关注着殷鹤,今日见到殷鹤没有来都惊讶了一下。

“陈长老,殷鹤是生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克制了一瞬后燕骁还是忍不住问。

陈长老自己也疑惑,他最后离开的时候才听到尊上的吩咐,其实也不知道殷师侄得了什么病。

这时候只能道:“这是尊上说的,老夫也不清楚。”

“不过殷师侄暂时在尊上庭院里养病,你们也不用担心。”

他也是在临走时才知道殷师侄居然住在尊上的院子里,心头微微有些古怪,不由疑惑难道那会儿听到的动静是殷师侄发出来的?

他晃神了一瞬。

秦镜之听到殷鹤是在师尊院落养病时便怔了一下,不由自嘲猜测:师尊难道已经下手了吗?

他总有些不安的预感,燕骁心中微微有些焦躁,一转身看见秦镜之的表情不由一顿。

秦镜之难道知道什么?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这时候只好咽下了心底的疑惑。

旁边文陆还有些感慨:“我就说昨天殷鹤怎么奇奇怪怪的,原来是生病了。”

昨天在海崖边练完剑之后殷鹤打了声招呼就没影了,最后过来的时候脸色好像有些不对,他本来没在意,现在想想估计就是生病了。

他自言自语叫其他人也没有多想,唯独燕骁在参观时突然跟在了秦镜之身后。

秦镜之当然知道自己背后有人,燕骁这段时间和他一直不合,众人也都清楚,这时候见燕师兄跟在秦首席旁边都有些诧异。就连陈长老都多看了一眼,好在两人也没有闹什么矛盾,陈长老这才收回目光来。

一直走到蓬莱岛的对外藏书阁时两人周围的人才少了些,不少同门分开结伴去参观。秦镜之停了下来,就看到燕骁走到他旁边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眼神狐疑,想到秦镜之在陈长老话音落下之后的表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秦镜之看了他一眼。

“燕师弟终于聪明了一回。”

燕骁本来还只是怀疑,看到秦镜之嘲讽的眼神之后就反应过来。

这家伙真的知道,还清楚内因。

“殷鹤生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目光相对,秦镜之沉默了会儿,淡淡收起嘲讽的目光,突然问:“你觉得尊上看重殷鹤吗?”

燕骁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尊上对殷鹤的看重众所周知,从悬剑峰到蓬莱这几日大家都习惯了。

他不知道秦镜之怎么会问出这样众所周知的问题来。秦镜之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你真的会认为,尊上会因为一个所谓的什么“继承人”对他人另眼相待?”

“或者说,你认为剑尊难道需要继承人?”

他声音冷静,一字一句打破燕骁的幻想。

“剑尊从未对第二个人如此特殊过。”

“——殷鹤是他预定的道侣。”

掩藏了许久的秘密在此时说出来,秦镜之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燕骁脸色难看,被这件事冲击着识海,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师尊将殷鹤当道侣?

怎么可能!

他们可是师徒!

然而下一刻,他就想起了很多之前忽略的事情。

青山镇鬼域之中是师尊出现抱走了殷鹤。

还有……之前在悬剑峰上时他偷藏了殷鹤的女装,却被师尊一剑粉碎,让他“收起心思”。他原以为只是师尊不喜自己偷藏同门师兄的女装,不分尊卑而已,现在回想起来却并非如此。

那隔空一剑的凛冽寒意在此时头脑中逐渐清晰——那是在警告他,不要对殷鹤起心思。

他脸色变化不定,秦镜之便知道燕骁是也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嗤笑,师尊果然不会容忍其他人对殷鹤存有这样的念头。

也罢,这件事早些知道也好,至少能时时告诫着自己……不要不自量力。

即使是再不甘心,也不行。

两人复杂的在藏书阁分开,燕骁几乎一闭上眼就能想到秦镜之告诉他的话,再见到时忍不住观察起殷鹤来。

殷鹤实在不想让大家多猜,在第二天的时候就来了蓬莱道场,想要像往常一样,只是因为体质作祟,即使是已经养了一日了,他今日脖颈上隐隐的还留有些痕迹。

叫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对着铜镜发愁了半天,才勉强找了个可以遮挡住脖颈的衣服穿上。

笑死,要是请了一日病假在师尊庭院休息第二日脖颈上却带了痕迹来,这不是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吗。

殷鹤坚信山上的同门里固然有单纯的,但绝对也有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的,在早上收拾好后才假装正常的出门。

好在大部分人都不会关注别人今天穿了什么,在殷鹤到了之后就连执法堂的文陆也没有发现不对,这时候只是好奇的询问:“对了,你昨天怎么了?”

“怎么不多休息一天?”

今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随意逛逛蓬莱岛的坊市而已,殷鹤来不来其实都行。

殷鹤一听起他问到昨日,身体就微不可查的一僵,这时候若无其事道:“只是小病而已,今天好多了也没什么大事。”

“剑修哪有那么娇气。”他说的义正言辞,倒是文陆被训的一愣一愣的,眼神不由有些怪异。

他只是关心一句而已,殷鹤怎么反应那么大?

殷鹤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这时候咳嗽了一声:“咳咳,快走吧。不是要去坊市看看吗,去迟了没东西了。”

上岛好几天了,今日商定好大事之后蓬莱岛的坊市才打开,不少修士都打算趁机去淘点儿东西的。

悬剑峰弟子也不例外,一早就都来了。文陆只好咽下去了口中的话,狐疑地看着他。

燕骁一直留意着殷鹤,看到他今日穿的格外严实之后不由皱了皱眉,只是这时候却判断不出什么,只好按捺下来。

到了坊市时早上的时候大家分开行走,到了午时才一起去了酒楼。

殷鹤坐在大堂里刚点了几个菜想要说什么,却忽然想起什么,严肃地转头对文陆道:“你在这儿守着位置,我有事出去一趟。”

文陆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快点啊。”

殷鹤随意应了一声,装作像是要去买东西一样出了大堂。只是燕骁却看到他根本没有出去,而是转身之后拐了一个弯去了酒楼无人的后院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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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树下找到一处空地之后见没有人注意,这才嘀嘀咕咕抱怨着顺手拿出药膏来,转过头去准备给脖颈上抹点。

这体质也太垃圾了,不抹药几天都好不了。

殷鹤可不想明天还穿的这么严实了。

他神色专注,在轻轻涂了一点之后收回手来,大意之下竟然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

燕骁本来是见他行踪可疑这才跟了上来,此时猝不及防在看到殷鹤脖颈上的痕迹时,这才猛地停下了脚步,握紧剑。

他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个痕迹是怎么来的,不会有人看不出来!

燕骁脸色难看,发现秦镜之说的果然是真的,师尊和殷鹤……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他失神时动作大了些,踩到了脚边的木枝。殷鹤刚收起药膏就察觉到了不对,这时候转过头去就对上了燕骁目光。

殷鹤:……

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刚刚都看到了那个.亲.吻.的痕迹?

他原本以为燕骁会质问他的,这家伙一向喜欢多管闲事,而且自从那天对他说什么喜欢之后就奇奇怪怪的。

但是今日在撞见他鬼祟涂抹药膏之后燕骁居然什么也没有问。

殷鹤神色诧异,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松了口气,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有些尴尬,开口也显得像是心虚一样。

殷鹤这时候干脆什么也没说,收起东西就从燕骁身边离开了。

反正也不关他的事,他干嘛要向燕骁解释。

一直到殷鹤走了之后,燕骁想起刚才看到的痕迹这才缓慢地收紧了手,他刚才才发现他想询问殷鹤都没有什么立场,这时候竟有些烦躁失落。

尤其是他意识到殷鹤对师尊好像也有一些不一样,不然殷鹤刚刚看到痕迹时就不会脸红了。

那个神色殷鹤对他,对秦镜之都没有出现过。

只有对着师尊才有。

过了很久,燕骁才脸色阴沉的回来。说实话,殷鹤也没想到涂药会被燕骁撞到,见燕骁回来不由多注意了一眼这家伙,但是却见燕骁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他吧?

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殷鹤打了个冷战狠狠驱散。

怎么可能,谁知道这家伙怎么回事,应该也和他无关吧。

殷鹤回过神来顺手夹了筷灵果吃,旁边文陆见他动手,刚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快的过殷鹤。

“怎么样?”

“你不觉得这东西简直又酸又难吃吗?”

他是吃不惯蓬莱岛的灵果特产的,只觉得这东西酸的简直直冲天灵盖,但是殷鹤居然面不改色?

殷鹤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酸啊。”

被文陆说的震惊,他忍不住低头又尝了一口,确实没觉得酸。

文陆佩服地看着他,一直看着殷鹤把一整盘都吃完才相信他是真的不觉得酸。

谢弃云正让陈长老去准备几样神物,这时候却忽然心中一悸,一瞬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叫他不由微皱了一下眉。

陈长老没注意到尊上表情,听到尊上吩咐的东西还有些奇怪。

这些不都是祷天用的吗?

而且好多东西都是上古的契引,他隐约觉得这些神物有些奇怪,猜测着尊上要这些做什么?

谢弃云敛下心神,回过神来却没有多说,见陈长老疑惑,只是淡淡道:“去准备吧。”

“回悬剑峰之后自会知道。”

他要的这些都是上古祈天所需的物品,因为珍贵难寻,所以时间长久一些,须得提早准备,这才吩咐给陈长老。

他不打算沿用现在的道侣契约,而是想与殷鹤以上古道侣之约结契。

上古之法,便是连天道都不能拆分。

他指尖顿了顿,此时眼神晦涩,不知殷鹤会不会愿意与他共结上古道契。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放手了。

……

殷鹤吃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胃里有点犯酸。

这东西好像是有些刺激,他微微皱了皱眉,伸手轻抚了一下胃部的位置,本来只是随手的动作,却忽然在灵力触及到丹田时吓了一跳。

他元婴刚才好像……动了?

他脸色古怪,这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那个先天阴母的体质又犯了!

然而灵力进入丹田这次却并没有紊乱,反而是十分温顺……

殷鹤思索了会儿,才闭目集中注意力内视着腹部,一点一点巡视过去之后识海轻轻晃动,此时竟在元婴旁边看到了一个微小的光点,正一闪一闪的依偎在他旁边。

这是……

察觉到那光点有生机之后,殷鹤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这、这,这东西是活的!

震惊了半天,殷鹤将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也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腹中会有一个活着的光点。

这时候回忆起自己那个奇怪的体质,这时候才身体微僵,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难不成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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