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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要帮?”蒙凯帕拉的话,透着某种诱惑感。
楚司译手依旧紧紧拽着被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明明这样令人难以启齿的话,面前的男人,竟然能这样轻松地说出。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竟然从蒙凯帕拉的话中,隐隐听出了期待?!
“不用。”楚司译警告地微瞪了蒙凯帕拉一眼,严词拒绝道。
身为男人,他有自己的自尊的好吗?他不可能再受对方的蛊惑,重蹈昨晚的覆辙!
绝对,绝对不可能!
他心底刚立下flag,还没到三秒,自己的被子就被蒙凯帕拉粗暴又大力掀掉了。
随后他便感觉到了男人手掌的触感,他想用手去拉,却被男人另一只手稳稳扼制住。
“蒙凯帕拉,你…你!”楚司译双眼被气得通红,是马上就要被欺负得哭了的模样。
他在脑海中想了一圈骂人的话,但是除了那句“狗男人”,以及还有骂贾胡提那句“老男人”外,再也想不到其他骂人的话。
这种欲骂又找不到词汇的感觉,让楚司译郁闷得更想哭。
蒙凯帕拉将楚司译此时的恼怒的情态都收进眼中,唇角上扬,带着成熟男人的邪魅,他道:
“不气,我教楚。”
说罢,蒙凯帕拉在楚司译耳边轻声又说了两个字,他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过分,激得楚司译脑中只剩男人教他的话,只能逮着这两个字骂道。
楚司译眼角挂着迷离的泪,嘴上喘着气,一阵余韵过后,他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
这世上,哪有…哪有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教人骂自己?
越骂,对方还越兴奋?!
蒙凯帕拉在自己心中筑起的形象,此刻在楚司译心中轰然倒塌。
他以前对蒙凯帕拉的教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司译不得不陷入良久的沉思…
蒙凯帕拉用手帕缓缓擦拭手心沾着的东西,最后还不忘回味地赞美了一句:“楚真的好生精致…”
精致?
好吧,这两个字深深戳破了他的自尊心。难道他是真的反感男人的举动吗?要是反感,他也不会在蒙凯帕拉手上……
好吧,他承认,本质上是楚司译自卑了。
和蒙凯帕拉比起来,他确实“精致”,根本不想被对方看见…
蒙凯帕拉是个极会抓住关键的人,几乎一语戳破他心中别扭的所想。
“该出去晒太阳了。”
蒙凯帕拉将现下根本没有力气反抗的人,单手托起抱进怀中。视线仔细扫过楚司译身上的伤口,确定都没有裂开才继续自己的举动。
楚司译将头完全埋起来,闷着让人听着有些发软的声音:“以后,不准这样了。”
蒙凯帕拉脚下稳健的步伐一顿,手上抱人的动作紧了紧:
“楚,刚才的一切只能证明,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一句话,将楚司译心中早已埋下的种子,如春风吹生。
而回答男人的话,只有楚司译一路上不再言说的沉默。
对蒙凯,他是有感觉的?
难道在其他男人手里,他也会…
不,不会…根本不可能有生理反应,甚至是更实质的抗拒和反感…
……
在蒙凯帕拉半月以来的细致照料下,楚司译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
对于那日楚司译一开始来寻求蒙凯帕拉的解释,经过一遭已经扰乱了自己心的事,楚司译很多事选择不想问,但有一件事他必须问。
那就是那些死去的公主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问题,蒙凯帕拉没有回避,而是一脸正色:
“楚,她们都是祭司派来杀我的,可不是单纯勾引我,繁衍什么子嗣那么简单。”
祭司?在埃及,拥有这样权利的,还能是谁?
蒙凯帕拉话中所指,应该就是那位阿蒙大祭司,孟克佩勒松内布。
可是,为什么?孟克佩勒松内布不是一直属于支持蒙凯帕拉的一派吗?
对于这个疑问,蒙凯帕拉并没有仔细回答他。
蒙凯帕拉与楚司译两人这一段时间,一直同塌而眠。
蒙凯帕拉美约其名说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他,但实际上也确实是照顾他,其间没再对他动手动脚。
这种感觉令人心底有种难以言说的怪异。
有时楚司译会突发奇想:到底是他在教蒙凯帕拉什么是喜欢,还是蒙凯帕拉在教他?
蒙凯帕拉之后的一些行为,也没再见失控。
宫廷之内,楚司译所到之处,再也没有遇到过被鞭打的奴隶。
一切似乎十分正常,正常得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
就连那倒计时的信,自他醒来后,也再也没有见到过。
甚至,也没有再做过像那晚一样的梦境。
在楚司译现在所能认知的周边,都在对他散发着,一切危机都已结束的信号。
危机,真的结束了吗?
楚司译不确定。
这就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一池静水了无波澜。但一旦来临,一定令人措手不及,最后上演一场骤雨难歇。
蒙凯帕拉依旧不放他出宫廷,只要他在这个世界的“ID”依旧默认注销状态。
那么,系统也无法再出现?那他,也会永远被困这个时空?
这一点楚司译也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星际,埃及…似乎不论哪一个,都已经成了他不可割舍的地方。
而不可割舍的地方,又一定有着自己不可割舍的人。
还有杰南尼那小子,竟然没如他预料,自那次被蛇吓得暴露后,再没见过。
虽然他被允许在宫廷之内随意走动,但能说上话的,还是很少。
而赛雅斯他也没再撞见,虽然知道赛雅斯的住处,但是在他还没有把那些美人公主之死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前,他也不好再找她。
不知何时,他身边,好像只剩下蒙凯帕拉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可蒙凯帕拉是埃及的王,而且日常都显得忙碌。大多数时候,也就早上和晚上能够见到。
很闷…
他何时才能够走出这座奢靡的底比斯王宫呢?
直到……蒙凯帕拉一天晚上回来他和他说:“明日下午,王宫要举办球戏。”
球戏?楚司译眼中放光,但一瞬又暗淡了下去。
因为…他好像不会这类体育竞技。
像是看出了楚司译的担忧,蒙凯帕拉上午处理完政务就带着楚司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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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一处新建的场地。
带他事先体验了一个类似棒与球的运动,但是在埃及语中,翻译成击球更为妥当,寓意是预祝丰收。
宫廷书吏在三年未动笔后,满怀激荡地在他撰写的书中记录到:
“王为爱神哈托尔击球。”
“美丽如神的他,接住了击出的球。”
这一幕,也将被刻入神庙历史性的神圣壁画当中。
第五十二章
埃及三季中的干旱季已经结束,早经进入了涨水的季节。
古埃及人认为一年的起始日是每年的七月十九日,天狼星第一次与太阳同时升起在地平线,再过去五十到六十余天,尼罗河水就和定期泛滥。
而球戏,是预先瞻仰尼罗河泛滥喜悦的体育竞技活动,也被赋予了一定意义的神意。
庆祝第二年三月退潮季后尼罗河的土壤赠予,庆祝爱与美之神哈托尔喝下石榴酒,恢复成关怀苍生同情死者的女神…
细细回想之下,楚司译好像以前听说过这一活动,只是当时自己侧重点在系统任务上,并没有去了解和参与过。
球戏除了一种是棒与球的击球运动,还有一种是瓶与球的撞柱球运动。
球瓶主要用陶瓷烧制,上面描绘着不同瓶神与花纹,圆球是用谷壳制成,球道约有四米多长,两边有垒砌的石头放置滚动的小球偏移场地。
在蒙凯帕拉的指导下,楚司译很快就掌握了这两种球戏的玩法。
也不知道乌瑟和贾胡提这两人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上午觐见刚好撞上了这场事先的球戏余热。
楚司译就站在一旁自己独立试着再玩儿几把,耳边却是听着他们向蒙凯帕拉说的事。
然而他听来听去,似乎也只是几件比较平常的事,这些需要恰好在这时紧要地觐见?
当贾胡提顶着蒙凯帕拉的眼神,拿起地上的球看向自己时,当乌瑟刚好接住自己击出的球时…楚司译眼神沉默了。
到宫廷之中禀明政事怕是假,借机想要和他一起玩儿球戏,怕是真。
“两个人玩儿,怎么叫球戏?”贾胡提抬起下颚,直接向楚司译提议道:“要不要体验一下赛场上的惊吓和刺激?”
不得不说,贾胡提的话非常具有吸引力,还是在楚司译因为受伤许久没有活动过筋骨的前提下。
他下意识点了点头,眨了下眼,正欲开口向蒙凯说,没想到蒙凯竟然也直接应声点了头。
而楚司译不知道的是,他向蒙凯帕拉请示询问的举动,在另外两个男人眼中看起来是多么的碍眼。
以前的楚司译,永远是那样的自由果敢,何时像这样普通寻常的决定,也需要征求别的男人同意?
而且时隔半月之久,他们在刚才见到楚司译第第一眼时,就感觉楚司译变化很多。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们感觉楚司译整个人气势柔和、怯生了不少。
可,他应该是永远开朗的、自信的、不受约束的…但是现在…
两个男人察觉到这样的变化,手中握球的力气,都不自觉大力不少,看向蒙凯帕拉的眼神,里面更是暗藏着不满。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什么时候才结束!
到底还要等多久,埃及和眼前这个少年,才能回归以前和平的生活?
魁子,那些变异受控的人,还有那虽被楚司译用箭杀死的人,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出现,扰乱一切?
“该你们了,难道看我是新手,就想让着我?”楚司译突然出现对这两个明明提议开赛却不为所动的男人悠悠道。
“当然不。”贾胡提嘴角扬起爽朗的笑,单手一扔就是一个八分瓶。
乌瑟更是打出就九分瓶。
楚司译再度心下沉迷了一番,早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该换成叫他们让他几分?
也不知道蒙凯帕拉是不是故意的,刚好将十分瓶前的九分瓶给击倒了。
现在就剩下下,去击中最远最难的那个十分瓶。
虽然距离也就四米多,和射箭的距离相比,近多了,但楚司译没有多少信心,因为他空间关闭,他并没有指环可以使用。
但就这样娱乐的游戏也要使用道具?楚司译本身也不会选择使用。
他瞄准了十分球,摇晃手臂估算了一下角度与力度,甚至考虑了一下地面的摩擦力,空气的中风力。
“嘭——”他放手一掷,十分球精准被他击倒。
饶是之前射箭都使用的指环,但是指环只是增加精准度,所以楚司译本身这方面,就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存在。
“打的不错,那看看这个!”贾胡提不吝赞美道,开始增加难度。
只见他一个球,通过撞击球柱,反弹斜击绕过了前面的球,一次击中了两颗球,一颗八分,一颗九分。
似乎还是失误后的成绩,他拍拍手摇头离开射击位,给下下一个人让位置。
三人一轮下来,都没有命中两颗十分球的奇迹发生。现在最好的成绩,竟是乌瑟这双文人的手,击倒的九分瓶和十分瓶。
乌瑟都看到击倒的成绩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手,真是无意间,还破了自己在球戏上的记录?
这一轮,又只剩楚司译了。
几人融进球戏的紧张氛围中,其实在球戏的赛场上,他们都没有见过能一颗球命中两个十分瓶的情况。
据说,能够同时射中两颗十分球的人,将得到爱神哈托尔的祝福…
但是,当他们看见眼前拉神光辉之下终于因为球戏激起的热烈,而不断调整角度试球的楚司译时…他们觉得,他能做到!
“咚——咚——”两声响音。
在他们的见证下,那两颗十分的球瓶,分毫不差地被准确击倒。
此刻,阳光底下,晃眼看去,楚司译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而细看之下,他面容红润,目光坚毅,本是向阳的花,身形恣意,无比绚烂…
三个男人都被这样的少年晃了心神,待反应过来后,皆面带惊喜与微笑,真诚为他鼓掌。
旁边记录的书吏,也惊叫着,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楚司译抬手一额头上的细汗,微笑地朝他们背手而立,玩笑道:“下午,我是不是要没对手了?”
本是喜悦之时,可在听到楚司译的话后,三个男人脸上的笑,竟然都没维持住。
回答楚司译话的,是他们长久的沉默。
楚司译不解,歪头看着他们这奇怪的反应。
但是智慧的他,当扫看到四周空荡荡没有任何观众的赛场,当他细节捕捉到他们眼中的躲闪,当负责记录的书吏合上本子退在一边…
楚司译收敛起脸上的笑,将手上的球放回球筐。
“我知道了…”
“其实,下午的球戏,我参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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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对吗?”
当他望进蒙凯帕拉默认的眼神,楚司译得到了答案。
看来,是他误解蒙凯对他说的那句“王宫要举办球戏”。
“那我,可以躲着别人视线,偷偷来看吗?”
蒙凯帕拉皱眉:“不是偷偷。”
在楚司译误解前,他最初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楚司译可以观看球戏的意思。
观看的视角和位置他已经派人安排好了。
那里在高处,就算参加球戏的人抬头,也看不见上面的人,而上面的人,可以用最好的视角观看整个球戏。
楚司译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低垂了一会儿头。
再当他抬起头时,刚才脸上消失的笑,又出现在他浅白不少的脸颊上,让人一看就知其中的牵强。
“没关系,是我自己误会了,原来还没到时候。”
“那你们一定要给力呀,我会远远为你们加油。”
楚司译边说,边向他们摆手告别。
待他身影完全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三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凝重起来。
先是贾胡提忍不了地破开沉默:“他根本就不适合被这样限制在宫廷之中!”
“按照现在的进度,就算已经在不断引导了,但底比斯民众和整个埃及民众的态度,对他正是愤慨的高峰,这时候更不能让他出去。”乌瑟垂着眉,手下拽紧,口上却还是理智道。
当日底比斯所有民众几乎都在指责楚司译时,是王驾马而归,率领军队及时赶回了城中,对众人误解楚司译的情况,做了一定的解释。
但是那样的解释在那样的情况下,怕只能起一时作用,而并非真正启蒙的民智一定会带来舆论反弹。
归根到底,启蒙教育的缺失,必须民众的阵痛去然他们明白。
提前跳过了本身对民主与自由的思考与反思,那么这个群体也不会明白解放思想的本质。
被拔苗助长的民众思想,宽松的制度政策所解放的生产力,已经超前许多的手工与技术…只能让他们在歪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恢复旧制是必然。
让民众亲身经历阵痛后,自我得出的理解,才是民众所真正拥有的民智与理智。
当初宣告楚司译的“死”,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楚司译,另一方面,便就是给民众心理施压,加深他们心中的懊悔,加速他们民智萌生的速度。
待民众真正醒悟,待新制逐渐实施,一切又可以回到以前平衡的状态。
楚也可以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就像以前一样。
但,这样的过程…还是太慢了。
蒙凯帕拉回想,要是当初选择另一种暴力的解决方式,这个过程是不是就可以缩短了。
但那样的方式,楚一定比现在更难受,更内疚。他一旦做了,怕是永远也得不到楚的谅解。
回想起刚才楚司译强忍失落的模样,蒙凯帕拉心中抽痛:‘楚,快了…就快了…’
第五十三章
球戏场上热闹非凡,赛场上的几十人,为周围满座的上千人带来所有焦点。
楚司译凭栏,站在一处建筑高处,流畅的风卷起他的金棕的发丝,吹起他的长袍,尽显飘逸,桌上的红葡萄酒还剩半杯未饮。
高处是多么平静,而地面是多么的热闹欢腾,他还能听到胜利的口哨声。
楚司译说谎了。
他并没有像之前嘴上所说,远远看着也为贾胡提他们加油。
他的视线从一开始,就被孟克佩勒松内布赛前祈愿的出现,吸引了去。
那群少女之死,竟然蒙凯帕拉不想和他透露太多,那他还可以找孟克佩勒松内布,问问当时的详情。
他总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在开始比赛不久,他看到了孟克佩勒松内布在赛场边缘绕上三周后,洒下尼罗河水的祝愿后,终于和一众其他祭司离场了。
大致预估了孟克佩勒松内布离开的路线,楚司译双手提起及脚的绸缎,开始飞奔下去,后背的平衡吊坠随着主人匆忙的动作左右摇晃。
最后被主人嫌弃碍事,一把取下丢在了角落。
璀璨的宝石似乎因为没有美丽的人佩戴,光泽也黯淡下来。
这里守卫他的人,早被楚司译支开去了别处。
但是能顺利下得了这栋建筑,底下也就有轮流守卫的士兵。
他们像往常一样站岗,只是没想到他们守卫的人,竟然如一只入世的精灵,灵动地一下从他们身边越离。
阳光照亮宫廷一根根雕刻着图画与文字的石柱,在地上汇成斑斓的光影。
而那金棕头发的少年,赤着双脚,一路向前飞奔着,去往他想靠岸的目的地。
光影斑驳,不断变换,在他身上形成独特而神秘的氛围感。
梦幻、美好、触碰不到……
守卫的士兵看得一众呆愣了,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跑出有一段距离,他们暗骂了自己一句,手上拿起家伙就欲追去。
‘等等,少年是赤着脚的!’
‘他可记得少年来时是有穿鞋的!’
这块区域的士兵领头突然脑中这般一想,鬼使神差地向一处下楼的阶梯一望,就看到了那双鞋。
他粗糙的手指一碰就知那鞋的柔软程度,但是顾不得多想,直接提上鞋子继续追人。
要是被王知道了,那还怎么得了!!
连一个人都看不住,他们不得一个个解甲归田?!
“大人!大人您要去哪里?”
宫廷后院,现在正上演着一众人努力追人的情景。
而一群粗糙汉子的领头,竟然一只手提着一双小巧的鞋,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倒不是士兵们速度不快,而是楚司译太灵活,转一个弯儿就能甩掉不少人。
“你们干嘛追我?!”
“你们都回去吧,我有事,做完就回来。”
其实……楚司译觉得自己跑太快了,他本可以不用跑这么快。
只是因为这群士兵追得快,他才不明所以地也跑得快。
怎么他一跑他们就要追?他又不是要跑出宫廷,只是想加快脚步去追孟克佩勒松内布罢了。
楚司译无奈扶额,怎么变成了宫廷在逃的架势,阵仗突然就变这么大了?
待到达预算相汇的地点,楚司译侧身躲在柱子后面左右观望,却没有看见孟克佩勒松内布一行人的影子。
不应该呀?
他虽然绕了些远路,但是自己速度也随之加快了,应该不会相差太多……
正当楚司译困惑间,鼻息间好像闻到了什么奇怪的香味,他刚一蹙眉,欲转身寻找源头,嘴上便被一块粘了迷香的手帕捂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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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晕过去前,楚司译脑中只剩这两个字。
而随着他失去意识后,身体滑落在一个皮肤偏白的人怀里。
这个人的怀抱就和他的气质一样,都是冷的。
他眼神中化开冰冷淡漠,目光细细扫过楚司译精致的五官,眼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他弯唇:“在找我吗?所以我带走你也是无妨的对吗?”
……
楚司译醒来时,只有他一个人。
鼻息间萦绕着神庙独特燃烧的香料,几乎仅凭嗅觉他就能判断这里是哪里。眼前熟悉阿蒙神庙装饰和布局,只是再次肯定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环视这里,却下意识躲避去看这些神像的眼睛。
四周的神像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有些神像肩上,落着些新灰。
干燥地风浮动,带来一捻黄金闪闪的金箔。
这东西的来处…怕是从那座埃及人心目中的楚司译神像上,掉落下来的。
上次所见,神像脚下,甚至还有一地似乎根本不值钱金粉。
他要去抬步去看看吗?
不。
他是无神论者,星际是崇尚虚拟与科技的时代。
可他现在连这众神殿里,众神的眼睛都无法直视。
其实克威尔当日说的一些话,一直如五角渔网,网着他的心。
他听进去了。
他和克威尔都是穿越者,他们对这个时空的改变,可能原本就是这个时空原住民的强加与迫害。
历史有着自己路径,楚司译并不认同超前的改变,真的能带来正向效应。
相反,在梦境中看到克威尔的经历后,无疑在向他表达着:
‘穿越者,打开了时空的禁忌。
星际履人,是时空秩序的破坏者。’
楚司译合上眼,他觉得可能自己接近克威尔的一些想法了。
他在原地站立一会儿,半响,脚步调转方向。
楚司译最终改变了注意。
他想在那座楚司译神像,祷告一次。
白云流水般的云绸从高处滑落,想一块儿巨大的面纱,虚虚遮盖背后的神像金身。
楚司译刚靠近,他耳边就听到了细微、清冷的呻.吟声。
“唔…嗯…”
而声音的来源,正是面前几层绸纱之后。
这是声线特点,怎么这么像是……孟克佩勒松内布发出的。
这位身如皎月,面容淡漠清冷的阿蒙大祭司,为何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不是祷告之语,间断的声音中,不似痛苦,又不似欢愉,很是矛盾。
就像是身体的主人很讨厌如此,却不得不如此。
“楚…好棒…”
在楚司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上前时,楚司译突然听见了对方说出了这一句。
楚…这是除了蒙凯帕拉以外,第二个人称呼自己的人。
但…总觉自己这时候被叫,有点奇奇怪怪。
“祭司大人?您没事吧……”楚司译眉间轻拢,他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先出声询问对方的情况为好。
里面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剧烈地闷哼一声。
有液体声,像是吐血了。
毕竟与孟克佩勒松内布小时有着一定羁绊,而上次神庙中的对话,实际上楚司译已经将对方纳入了自己朋友的范畴之中。
楚司译一定是不想孟克佩勒松内布出什么事的。
他撩开轻纱,欲进去。
但眼前一幕,令楚司译僵硬在原地。有些回神后,他一把将绸纱拉回原位,背立着,脸颊因为看见了什么,而升起热度。
俄顷,里面的人,与他拉住同一块儿绸纱。
孟克佩勒松内布声音透着一丝沙哑,他自嘲道:“抱歉,让你看到了,我一定很脏吧。”
楚司译没敢回头,刚才一幕带给他足够冲击,足以让孟克佩勒松内布整个干净、纯洁的白月光形象,从人心中磨灭…
但当他听到对方话中的自嘲时,他心中觉得孟克佩勒松内布不该是这样的。
他脑海中也联想起了之前贾胡提在马上和他说的一些事,他虽当时没听完整,但重点还是听到不少。
再加上…在蒙凯帕拉梦境中看到的小孟克佩勒松内布,当时他跟在那位老祭祀身旁,奇异的走姿…
楚司译大概猜到了什么。
楚司译依旧用的敬语:“祭司大人,对方早已经死了,你也不必这样继续折辱自己。”
孟克佩勒松内布拉住纱绸的手不由紧缩,视线直直盯着自己只距楚司译半指距离的手。
想触碰,却只觉自己的身体,肮脏得彻底。
但是,终于…不用那么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他面前,可以剖开自己的心给他看,也是一种少有的实诚了,对吗?
他嘴角苦涩地向下压:“心里抗拒,可身体已经…太久,无法拒绝。”
这话的意思,楚司译自然听懂了,却还没想好怎么出声。
面对楚司译的沉默,孟克佩勒松内布指尖被自己掐得泛白。
楚司译对他的态度,难道会和他预想的相反吗?连对方的一点同情,最后也得不到吗?
孟克佩勒松内布眼中痛苦、苦涩。
也许他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烂在过去,烂在回忆里,不敢再奢求什么。
他派人在宫廷里观察过,连蒙凯帕拉对其的攻略,似乎也还未见成功。
至少,楚司译心中似乎有他的恪守与顾虑。
那他呢,他清楚,自己肯定比不上蒙凯帕拉,所以他不会奢求太多,只想趁能触碰到他时,能得到他一些关注就好。
蒙凯帕拉,这位埃及的王,此番谋略似乎胜券在握,但他心中总隐隐不安,总觉得,楚司译会被在一场浩荡中,一如三年前,被他们弄丢了、消失不见了……
第五十四章
楚司译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找孟克佩勒松内布的目的,虽然他猜测应该就是对方将他带到了阿蒙神庙,但是对方遭遇与情绪波动,让他现在根本开不了口。
“楚,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孟克佩勒松内布声音,有种绝望的破碎感。
楚司译听后身体一僵硬,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才…也这样叫过我?”
孟克佩勒松内布眸色变化,抓着绸纱的手,暴露出他此刻内心的紧张,他解释道:“刚才只是察觉到你来,想叫住你…没有别的意思…”
楚司译着实被这解释弄得晕乎,因为…这种事…为什么要叫住自己?
期待自己撞破吗?孟克佩勒松内布这是什么扭曲的心理。
是的,扭曲心理…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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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译反应过来,心下微沉。孟克佩勒松内布从小就经历着那样的事,在森*晚*整*理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怎么会不扭曲?
“是…不能叫,对吗?”孟克佩勒松内布的每个字,都透着小心翼翼与无尽的失落。
这样的他,陨落在神像前,让自己沉浸于无尽黑暗的阴沟中。
楚司译不知道别人听了这话是什么感觉,反正他不好受,更替孟克佩勒松内布难受。
“不是…”他否定道。
楚司译不知道自己仅仅是在一个称谓上的应允,就让孟克佩勒松内布脸上褪去了惨白、嘲弄自己的笑。
眼中闪烁着满足,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滂沱大雨中落难的流浪狗,有人为它撑起了伞。
“但是…”楚司译话伴随着转折。
这道转折,令孟克佩勒松内布眼中仅仅升起一秒的满足,立刻消退殆尽。
“你得告诉我,你的目的。”
“将我带到这里,让我看见…是为什么?”
有了蒙凯帕拉这个男人给他的前车之鉴,明明在最不可能去防男人的时代,楚司译却多了疑虑和考量。
他得知道孟克佩勒松内布这么做的理由,一个合理的理由。
孟克佩勒松内布手指悄悄靠近只是那只距离半指的手指,只隔着几毫米时才停下,中间虽然有缝隙,但他似乎能感受到对方手指的温度。
“朋友。”他苍白地吐出这两字。
朋友?听到这两个字时,楚司译心中咯噔一下。
他转过身,孟克佩勒松内布身上的衣服完整,只是发丝略微凌乱,耳根处的潮.红还未完全消退下去。
因为楚司译突然转身的动作,令孟克佩勒松内布悄悄靠近的手,瞬间缩回,他眸中带着回忆:
“你以前说过…再次见到司译大人,告诉他,我们以前见过,埃及一直有位真诚的朋友,等着他…”
楚司译指尖微动。
见楚司译目光柔化的反应,孟克佩勒松内布继续道:
“你还说,司译大人要是知道有这样一直牵挂着的朋友…告诉他,他会高兴。”
“可现在,他就在我面前…恐怕觉得我太脏,所以不想靠近,怕是后悔说那些话了吧…”
楚司译听后心中涩涩,眼眶有些红了。
他没有忘,他也早已经将面前的人当做了朋友。
不然他也不会在听了蒙凯帕拉的话后,会想再问孟克佩勒松内布,因为他对孟克佩勒松内布这个人的判断,和蒙凯不同。
也许是接触过孟克佩勒松内布的小时候,让他觉得,孟克佩勒松内布不管如何,内心都保有着良知。
而孟克佩勒松内布是埃及第一祭司,单凭这一身份,就手握了许多权力。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选择用这些权力,复刻老祭司的道路。
可这样的良知,在这样的人身上,无疑如慢性毒药般令人痛苦。
当披上圣洁的祭司袍,也就披上了责任与良知,而那祭司袍下,是被人亵玩后留下的伤痕累累、肮脏斑驳…
孟克佩勒松内布的存在…是令人心疼的矛盾体…
这样本该光风霁月的人,却早早遭受了那些。
“对不起…”楚司译弯腰,突然认真地说了一句道歉。
这三个字,令孟克佩勒松内布瞳孔微缩。
他显然没想到,楚司译听了他的话后,会给他道歉。
而这声道歉,像是在为当时和他相遇,却没能发觉他的困境,更没能为他摆脱困境施之援手而抱歉。
却又像是,代表着那混乱而丧失人性的灰色时代,向他道歉。
从来没有人,向他道歉过。
所以导致孟克佩勒松内布觉得,错的从来都是自己。
他以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命运不好,就该遭受那些…
可突然,有个人,和他说了句:对不起。
楚,真是……
孟克佩勒松内布用五指捂住自己的脸,仰着头颅。
无尽的泪水,从五指的缝隙中渗出、滑落…
他多久没哭过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已在被彻底侵.犯的那天晚上,就流干了。
他对他自己,只剩下恶心。
是的,他自己都恶心自己。
他不光想杀了侵.犯过他的人,他也想让别的人变得和他一样……
但,在他的人生中,他就像受命运之神的指引。
他偶然遇到了那窗台上休憩的白色透明的圆团儿。
在太阳底下,它纯洁、干净,闪闪发光…
当他禁忌地去戳动它时,就像打扰神明浅睡,但指腹下的触觉…那么柔软,那么温暖…让他留恋…
后来,除了他会明面上找它,他一有时间,也悄悄地躲在暗处看它。
他听到了他来处的秘密,听到了有一个叫蒙凯帕拉,埃及的王子,能独占着他。
听到了它要辅佐蒙凯帕拉,听到了他要改变埃及的目标……
所以,他改变主意了。
未来,他也想成为,能干净站在他们身边的人。
所以,他要披上纯洁无比的祭司袍,遮住自己人生的丑陋。
阻挠他,能与他多一点接触,帮助他,用不易让人察觉的方式。
……
见孟克佩勒松内布抑制不住流泪的模样,楚司译蹲下了身体,没有任何嫌弃与隔阂地轻轻抱住他。
他告诉他:“我想现在回答你…”
“孟克,我最洁白无瑕的朋友,我很高兴认识你。”
听到楚司译的回答,孟克佩勒松内布一瞬停止了流泪,他抬起头来,深深望着面前这个对他微笑着的少年。
里面饱含着对他的无比尊重与喜悦,没有一丝对他的肮脏嫌弃,也没有他预先所期盼的……对他的同情。
孟克佩勒松内布眼中也扯出一抹笑,他想:
自己确实至始至终,没有得到楚司译的同情,但他得到了其他。
第五十五章
孟克佩勒松内布似乎是个比蒙凯帕拉还容易哄的人。
楚司译坐在喷泉旁,双手向后撑着身体,双脚悬空,在空中聊赖地摇晃。
埃及总是晴天,但是在不同于宫廷的熟悉环境,在阿蒙神庙殿外,心情如离开了牢笼,获得极大的放松。
他在这里等待孟克佩勒松内布,与他一个拥抱过后,他凑近自己耳边,提出想去洁净身体。
甚至视线还不含一点顾忌地扫视了他全身,热情地问到楚司译:要不要一起?
楚司译耳热,当对上这位大祭司的眼睛时,里面纯粹无比,没有任何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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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楚司译还是径直摇头,总觉得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还是太奇怪了。
“哗啦——”喷泉里飞溅出几滴干净透亮的水,打湿了楚司译的侧脸。
楚司译低头一看,这里面竟然是几条好看的金尾鱼,鼓着腮帮子,吸溜一口水,“噗——”,对准发现他的人,又喷了一口。
要不是喷泉边坐着的人反应迅速,差点又着了这些小家伙的道。
“嘶,你们当自己是鱼爷爷呢?无法无天!”
楚司译撩起手臂,白皙地皮肤在太阳底下发亮,朝着上热下冷的水里伸去。
看楚司译这架势,怕是非要捉到一只,在手中摆弄一番不可。
孟克佩勒松内布沐浴后,周身上下都还有一层湿润的水雾感。
他刚下阶梯,就看见了这活泼的一幕。
他指腹抵唇,掩住自己的浅笑。
想不到一向宽容大量的司译大人,现今竟会生几条小鱼儿的气。
可爱…好可爱…
孟克佩勒松内布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道灵动身影。
“诶?孟克,你洗好了?”对于别人的视线,他还是有着一定的敏感度,更何况是这么直接的视线。
不过察觉到有人,楚司译便立刻从水里收回了自己的手,像是怕孟克佩勒松内布知道他这么一个大人,欺负了这群小鱼一样。
当然,这群鱼在这养着,说不定是孟克佩勒松内布稀罕的东西也说不准。
触碰了别人的东西,总归有些不好。
孟克佩勒松内布靠近楚司译,在距离半米处站立,从腰间掏了掏,拿出了一块丝帕:“先擦擦?”
楚司译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脸上还有残留未干的水。他讪讪一笑,没有接,只是抬手随意擦拭了几下。
一个大男人,几滴水,倒也不用像少女用手帕擦拭,未免过于精致和矫情了。
然而当他擦完,抬眸便发现孟克佩勒松内布骨节分明的手,正捏紧丝帕,失望垂落,眉宇低垂,唇瓣绷直得发白……
明明那么明显,但给楚司译的感觉,这已经是面前之人小心翼翼隐藏后的情绪。
“唉…我发现我衣服上沾了水,谢谢孟克!”楚司译动作不算是接,而是夺过那要被揣回去的丝帕。
果然,见他接过后,孟克佩勒松内布的整个人的失落,立刻便被驱散了。
楚司译心中松了一口气。
孟克佩勒松内布内心,很敏感,就和大多数小孩儿一样,纯粹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