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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再见老师
沈梧云和帕特里克对瑞士并不了解，更别说莱蒙托夫了。
好在王庞对瑞士比较熟悉。
“我到瑞士留过学，大学读完了回国后就在腾飞工作。”王庞租了辆车，带着沈梧云和帕特里克两兄弟到处转了两圈。
十月份的瑞士已经入秋，平均气温在十摄氏度左右，这里的人穿着夹克或牛仔。
沈梧云从车窗里向外看，满城的落叶和整齐的麦田相呼应，由于汽车在行进，规整的麦田被拉成金黄色的长长的一条。
转了两圈，王庞就停下车，把他们带到这里一家著名经营瑞士餐食的餐厅。
这家店奶酪火锅很出名，刚进店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热奶酪味，香软扑鼻。
王庞带着他们入座，餐厅菜单都是德文，只能让王庞帮着翻译点餐。
这顿饭是王庞请客，王庞语气强硬，“到瑞士，当然是我请客！你们就别跟我抢了。”
大概是小资国家，餐厅上菜并不快，沈梧云和帕特里克分别坐在两边，莱蒙托夫跟着王庞去退酒店。
帕特里克还在对着手机研究德文菜单。
沈梧云轻点桌面，问道，“比赛的时候，解说员提到你是挪威的，但莱蒙托夫是中俄混血，你们不是亲表兄弟？”
帕特里克尴尬一笑，“我猜比赛时你可能就要问这个。”
他将菜单放下，“这件事有些复杂，莱蒙是我姑妈领养的孩子，我们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带回来了。”
“但我和莱蒙一开始并不熟，毕竟我们两家也很少来往，以前只听我爸妈有时提起，说他很冷漠不怎么说话，也许是性格缺陷吧，但是他很聪明，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好。也是在一次突然的家庭聚会上，我才知道他也滑雪，然后我们就变得很熟了。”帕特里克喝了口水，解释道。
沈梧云沉默，他不知道帕特里克对莱蒙托夫是什么情感，上面的问题已经算是越界了。
他没有再贸然说话，但帕特里克好像看穿他的心思，主动开口。
“其实莱蒙人很好，就是性格太差了，对陌生的人竖起利刺。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优秀，就除了滑雪，所以感觉像是他的执念了吧，他在这方面总是很在意。”
帕特里克想起过去，眼神温柔。
他笑骂一声，“真是个小孩。我还记得那次家庭聚会，这孩子冷着脸，却总是暗戳戳的要跟我挤在一起，他以为我没看出来。我后面问他，他才承认他把我所有滑雪比赛都看了。”
“你……”沈梧云试着开口，但餐厅的推拉门传来咯吱的声响，打断了沈梧云刚出口的话。
听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是王庞和莱蒙托夫回来了。
正好，餐食也上桌了。
王庞走到餐桌旁，看着热情腾腾的奶酪火锅，豪爽笑道，“不错。就是这个味儿，你们快尝尝。”
沈梧云视线下移到餐桌上，砖红色的珐琅锅里炖着冒泡的奶黄色奶酪，辅以白葡萄酒、玉米面和草菇，旁边小碗盛放着面包、香肠还有不同种类的蔬菜。
王庞举起酒杯，里面是粉色的樱桃酒，摸起来很温热。
他一口喝下去，瘦白的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喝杯热酒暖暖胃。”
“开吃了，开吃了！”王庞有些兴奋。
餐厅里红黄色的灯球将光投射到餐桌上，把餐厅照得溶暖，一阵杯盏碰撞间，在瑞士的晚饭就结束了。
帕特里克和莱蒙托夫要回挪威准备国际雪联的世界杯比赛。
而沈梧云也跟吴成建说好了，滑雪比赛一结束，就要飞回滑协会，继续训练。
分别时，莱蒙托夫率先一步拉开车门。
帕特里克站在沈梧云旁边，看着莱蒙托夫轻声笑道，“他的小心思没有一次瞒得过我。”
沈梧云和帕特里克对视一眼。
莱蒙托夫见帕特里克一直没动，按响喇叭。
“滴滴滴滴——！”
沈梧云懂帕特里克这没头没尾的话的含义，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帕特里克回头，“我走了，有缘再见。”说着就钻进车内。
汽车发动，掉落在地面的枯叶不受控制地被风吹起，汽车前进时，枯树叶悠悠扬扬席卷了一大片，飘在空中。
【滴滴，任务二：参加阿尔卑斯山滑雪速降赛并取得前三名的好成绩[已完成]收获声望值：47563总共声望值：456552请宿主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
十月底的滑板世锦赛正一步步临近。
王庞跟着沈梧云一起，其他人员早一步回程。
到达机场，于小飞又早早等在这。
王庞急着要回腾飞汇报工作，直接拦个的士就走了。
沈梧云坐上车，又回到灰色水泥墙瓦的滑协会基地。
原本总是回荡着滑板呲地声音的基地，此时一片寂静，只有天花板上二极管散发白色无机质的灯光，显得基地更加空旷寂寥。
办公室只有刘果橙还在啪嗒啪嗒击打着键盘，不时抬头看向电脑，又马上低头用笔在笔记本上写画。
于小飞和沈梧云远远看着没说话，等走过去，于小飞才摇摇头，“果橙有时说好听点是尽职尽责，说难听点就是太心急了。”
他扭头跟沈梧云比划，“马上要到世锦赛了，果橙有些紧张，其实他已经做到最好了，但他就是不放心。”
“这种东西也急不得，别的国家比咱们早训练好几年，那些滑板大神也还在壮年，难哪！”
于小飞感慨一声。
***
第二天早上，沈梧云还没缓过来，他的生物钟在六点就响了。
基地设施完备，建有专门供工作人员和滑手们住宿的六楼小房子。
吴教练安排沈梧云住在四楼。
沈梧云推开房间门，咯吱一声，隔壁房间的门也被推开了。
刘果橙穿着拖鞋走出房门，靠在前边的栏杆上，本就凌乱的头发被风吹得头发朝天。
“马上要世锦赛了，准备好了吗？”刘果橙撩了撩刘海。
【任务一：完成学习冲浪相关课程，参加夏威夷欧胡岛冲浪三冠王比赛并取得总赛程前五的好成绩未完成
任务二：继续学习滑板相关课程，参加十月底第十一届世界滑板锦标赛并取得前三名的好成绩未完成
请宿主任选其一完成任务。】
【“我选任务二。”】
沈梧云迎风吹迷了眼，转头看踩着拖鞋的刘果橙，笑着回：“一直在准备着。”
……
等沈梧云和刘果橙一起回到基地训练场，木制地板的室内滑板场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练习。
于小飞蹲在一旁看着，手拿本子用笔写画。
沈梧云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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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垂下头看，于小飞本子上记的都是些数字。
“蒋隋昊的分打低了。”刘果橙也走过去，冷淡开口道。
“隋昊最近有些浮躁，压低点分冷下他。”于小飞抬头回刘果橙，余光看见沈梧云。
于小飞将笔放在本子上，一拍脑门，“嗨，蒋隋昊和张梓他们来了，我都忘了小沈了。”
他冲沈梧云解释道，“每次临近大型比赛了，我们都会模拟裁判打分，再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沈梧云了然点头，其实在看到于小飞记录的数字时，他就基本明白这是在进行打分。
吴教练从办公室走出来，见到沈梧云，向他招手，“小沈，滑雪比赛怎么样？”
“第二，还可以。”沈梧云回。
吴教练笑拍着他，“不错，你真的很有运动天赋。”
吴教练语气一转，变得严肃，“小沈，我真的没有给你施加压力的意思，但是这次世锦赛，我们整个滑协会都非常希望你能再创佳绩。”
沈梧云表情也变得严肃，他郑重回道，“我会的。”
沈梧云明白，吴教练能对他这个小辈说出这番话来确实有些为难，但说到底还是中国滑协会面临的压力太大，没有顶尖滑手，参赛滑手水平参差不齐，他们训练起来也有难度，更别提比赛成绩有多好了，一切体系都还没成熟起来。
那边蒋隋昊和张梓第一轮练习做完，他们一出滑板场，于小飞就招呼着沈梧云过去练习。
练习的项目和一天前练习得一样，还是体能练习。
刘果橙和吴教练观察过沈梧云的基本情况，都一致认为比赛前着重增加体力是最有效的。
基地里除了滑板场，还配有跑道和相关锻炼装置。
吴教练领着沈梧云来到50米跑道，这是进行30米计时测速，只有足够健壮有力的腿部肌肉，才能更好控制脚下的滑板。
吴教练和刘果橙的训练方案是逐步减少30米跑步时间，达不到就加一轮，总共是十轮。
训练结束，沈梧云准备回房休息时，于小飞脚步匆忙地跑过来，大喘着气，还没给自己顺匀就连忙开口道，“坏了，刚刚国际轮滑会那边突然告知男子街式中国队要减一个人。”
于小飞有些无措的看着吴教练和刘果橙，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知如何处理。
吴教练皱眉，“一定要减少吗？”
于小飞点头，“对，那边说这次参赛人数突然改动，我们这边街式报名的多了一个，而碗池的少了一个。”
“意思是把街式换成碗池？”
“对，那边就是这个意思。”
吴教练憋着一口气，仰起头，心情复杂难以抉择，中国水平顶尖的三名滑手一直都是滑街式，换谁滑碗池都非常困难，毕竟碗池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练好。
“我换吧。”沈梧云主动开口。
吴教练一惊，他下意识想让沈梧云收回这句话，但又马上顿住了。
毕竟如果一定要在三个人中选一个，沈梧云肯定是天赋最高的，那么相对的学会碗池的时间可能也会缩短。
沈梧云瞧见吴教练神色复杂，补充道，“我滑碗池也可以。”
前世的他恃才傲物，也滑过碗池，但没有长时间的练习，只能说不算精通，但还是会一些基础招式。
吴教练考虑半天，终于松口，“好吧，这是最可能的选择。”
这天一整套训练下来，沈梧云回到基地房间时，脚步十分不稳当。
沈梧云躺在床上，闭眼小憩了一会儿，就链接系统进入了训练场。
这次的场景不再是巴黎高飘远板场，而是系统根据沈梧云的训练课程情况，合成的一个虚拟板场。
这里由街式场景转换成一个巨大的碗池。
沈梧云站在碗池上端，前面的火山口上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男子提着滑板，慢慢转过身。
沈梧云看着他，神色一凛，“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莱蒙这个蠢狗勾，我替大家教训他！
然后……其实帕特和莱蒙还没有正式恋爱啦【对手指】
明天会短小，因为要办开学典礼【sad】
第32章碗池练习1
“滑过碗池吗？”老师抬起下巴，指了指碗池。
“滑过。”滑过就只是滑过。
老师嗤笑一声，“倒是比我好点。”
他收敛起笑，说，“那你就应该知道碗池的一些基本招式。”
沈梧云：“知道一些。”
碗池最开始是由游泳池演变过来的，有深池也有浅池，结合一些碗池内的道具形成较完整的比赛场地。碗池里有一些比较经典的与街式不同的道具，比如火山、人字脊、情人沙发和猛兽坡。
老师嘴角轻扯，右眉上扬，“你要试试吗，就像上次那样。”
沈梧云看着老师，想到第一次进入训练场，自己从U池直接滑下，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你在我这里还不够格！”老师自上而下凝视着他。
眼前老师的身影和过去的身影的逐渐重合。
沈梧云回过神，笑道，“我想试试。”
老师没再说话，而是从火山上滑下来，顺着碗池的弧线径直滑到碗池上方，直接让出整个碗池。
老师一脚踩在板尾，将滑板整个向上翘起，板头接近右手时，一把抓住板头，滑板也顺势停在了他手里。
他手拿滑板，侧着身子面对沈梧云，好像在示意他是时候滑下去了。
沈梧云盯着下方的碗池，没有多犹豫就脚踩滑板掉了下去。
前面掉入U池的训练给他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他知道重心应该放在哪，脚部抓板足够稳当才能保持身体平衡。
与滑雪的风感不同，从碗池底部滑下去，是柔和有劲的，没那么刚硬与冰冽。
沈梧云紧紧盯着前面的火山，火山的高度和碗池上端高度平齐，形状和火山口很像。
他没控制速度，顺着滑下碗池弧度的速度继续向前，由着惯性，他脚踩滑板直接滑上火山，在火山口的位置腾空跃起。
沈梧云在滑上火山时便蹲下身，等到在火山口一跃而起，便顺势用手抓住滑板前端。
跳起的高度够高，斜向下的板尾离火山口还有一定距离。
沈梧云整个人飞跃火山口后，他立即将重心放低，身体前倾，滑板沿着火山岩壁向下滑。
粗糙的水泥铸成的道具，一些细小的颗粒对滑手们的颠簸感很明显。
沈梧云将脚踩实在滑板上，对脚下的滑板强有力的控制力让他能忽略这细小的颠簸感。
也就几十秒的时间，沈梧云就溜过火山。
顺势沿着碗池内部的弧线走，前方是人字脊。
人字脊，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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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义便是从天空俯瞰，整个道具就像人字一样，但又像背脊一般弧度向两边延展。
沈梧云前世就没怎么攻克人字脊这道难关，连续的近乎垂直角度滑上滑下，对滑手的专业素养要求很高。
他有些懊恼选择了这条线路，不管怎么说情人沙发都比人字脊要好。
但选择了就只能前进，不可后退。
——“这条路你选择了，就只准前进，不可后撤。”巴黎高飘远比赛前一天老师便如此说道。
沈梧云转头看了站在碗池上方的老师一眼，就回过头看向立在前方，好像庞然巨物的人字脊。
粗制水泥质地，系统空间里虚拟的日光照射，在灰色水泥壁上折射出眩光，显得冷冽无机质。
沈梧云短促吸入一口气，便顺着弧度往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的很短小，事情太多了。跪歉！
看明天能不能多更点，双休日尽量日九。
第33章碗池训练2
沈梧云匀速向上滑，在人字脊两边交接的灰色缝接处，一扭胯身，滑板前端的桥连接着两个轮子直接卡在缝接处。
这是一招F/S**ithStall。
他喘了口气，视线看着下方人字脊的弧坡，微一凝神，前脚向下压，整个人也便顺势掉下去。
人字脊的弧坡比起碗池的弧度要更大更长，也更圆滑。
向下滑时会有一种别样的失重感，但脚底凝实的水泥质感又清楚地告诉他，这不是在滑雪，他是站在滑板上，在挑战一直没成功过的人字脊。
人字脊的弧面在接近地面的地方有一处近乎垂直，沈梧云滑到这总有种自己要跌落的危险感。
前世他便总是失败在这里，没有一次例外。
沈梧云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他知道老师在看着他，所以不行，他不能失败，绝不！
他重心压低，努力扣紧板子，察觉到滑板有些不稳，便缩紧腿部肌肉，让大腿肌和小腿肌肉更有力。
凭着惯性顺势下滑，滑过这段垂直弧面，其他弧段就很好滑了。
直接顶风滑下，滑过人字脊前面又是碗池壁。
沈梧云没转弯减速，而是径直滑上碗池上端。
系统空间一直实时监控着沈梧云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各项数值，由于之前在滑协会基地的训练，他在体能方面已经有明显好转，自然在训练场里他的身体数值也会有所调整。
这一套动作下来，沈梧云除了呼吸更急促外，没有其他的反应，而他的四肢反而变得更有力了。
老师注意到沈梧云滑上停下来的动作，开口点评道，“还不错，但你在人字脊那里犹豫了，对吧。”
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沈梧云还是闷声承认，“是，人字脊我之前一直没滑完全部。”
老师声音冷淡，出口的却是夸奖的话，“这点比我好，还知道不能逞强。”
他也没再纠结沈梧云最终还是选择滑下人字脊的原因，而是又问道：“你知道世锦赛男子碗池的规则吗？”
沈梧云：“没了解过。”他说的是实话。
沈梧云虽然前世滑过碗池，但滑过确实只是滑过，他是专门滑男子街式的，自然也只了解街式比赛的规则，对于碗池他除了知道每届碗池比赛得奖选手及所在国籍，其他一概不知。
这种临时换比赛项目的情况，他也是头一次遇见。
虽然沈梧云年龄小，但比赛时间也有很多年了，对于这种比赛时的一些潜规则，他也算见怪不怪。
国际轮滑会想怎么更改规则，他们也没办法置喙，只能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话说多了，可能还会被人骂输不起。
“与街式一样，裁判会根据每位选手的线路、风格、动作难度以及完成度进行评分，评分关键就是快速爬坡和空中技巧展示，成绩基于裁判的总体印象。”
“个人技巧则是根据难度、障碍使用、创意和风格进行单独打分。碗池比赛有三轮线路，每轮线路有45—60秒时间展示，其中取最好的一轮作为总体排名。”
老师说到这，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不过这不是团队比赛，而是以个人参赛，都是单独评分排名。”
沈梧云知道老师这句话是提醒他不要被其他人阻拦住他前进的脚步。
“现在，”老师一甩手，将滑板抗在肩上，“你应该去熟悉碗池内的所有道具，你的对手不会等你，你只能不断向前。”
碗池的动作与街式并不一样，碗池有很多空中展示动作，需要依靠碗池弧面加速，将身体抛在空中完成滑板动作。
除了空中动作，碗池滑手们更多的也是做跟碗池边沿相关的动作。
沈梧云学习起来要比学习街式动作所花费的时间要多得多。
在碗池上连续的垂直滑行对选手的平衡能力有很高的要求。
系统空间是无限大的，一个场景可以无限延伸。
碗池里的道具原先只有两三个，根据沈梧云的需求不断增加，周围泛白的空间逐渐现出道具的水泥形状。
在系统空间里，沈梧云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将碗池里所有的道具过了一遍。
在系统空间里训练时，沈梧云的意识是沉在黑暗里的，从系统空间里出来，脑中的神经像是被洗了一遍，无比清醒。
在训练场训练了有一天，沈梧云睁开眼时，墙上挂着的钟的时针才指向凌晨一点。
基地白天不是很冷，但昼夜温差大，夜晚温度瞬间降低转冷，起来的人需要穿一件秋季外套才够御寒。
沈梧云走出房间，手搭在栏杆上，上空的天色黑蓝，繁星被灰色云层遮盖，只余月亮散发月辉，远处的墙上爬山虎野蛮生长。
沈梧云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沉静下来，他不再去烦恼换组，不再去想任务，四处寂静无声，只有他凭栏眺望，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想念夏天的蝉鸣。
***
第二天刘果橙和吴教练等人就要带沈梧云去几公里外一个公共碗池。
滑协会建立时间不长，国家批给的资金不够，所以吴教练他们没有专门开辟碗池场地，毕竟目前训练的滑手都主攻街式，碗池在资金不够的情况下开设并不必要。
但谁知道国际轮滑联在临近比赛却整了这一出，吴教练只能豁出老脸去跟文化局的人协商征用一段时间。
吴成建跟刘果橙走到文化局门口，这件事到底跟沈梧云有关，他也跟着去了。
保安亭里的保安穿着黑色的制服，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地看着手机，手机里外放着短视频音乐。
刘果橙走在前面，他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户。
保安闭着眼，突然听到一阵敲响玻璃的声音，连忙一睁眼，看到有人来了，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戴好眼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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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谁啊？来这里是干什么？”保安头脑还不大清醒，开口第一句就是方言，然后才别扭突兀地改成普通话问道。
刘果橙又敲了遍窗，保安才意识到自己没开窗，门也锁上了。
保安讪讪一笑，将反锁的门打开，又问了一遍刚刚的内容。
“我们是中国滑板协会的，来这里想找一下你们文化局副局长梁光伟。”刘果橙说明来意。
保安点点头，“害，原来是这事。”他按了下按钮，将门打开，又拿起手机，向他们挥挥手，“行吧，你们进去吧，你们知道副局长办公室在几楼吧。”
刘果橙迟疑地看向吴教练，吴教练尴尬地摇了摇头。
刘果橙转向保安，“还真不知道。”
“就在你们正对面那座楼的第三层，305办公室，梁副局长就在那，他一般很少出去，要是你们进去没看见他，那多半是去上厕所去了。”保安给刘果橙指了下方向，又叮嘱了一声。
刘果橙向保安道了声谢，吴教练走过时也朝他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保安不蛮在意地摆摆手，“害，多大点儿事儿。”说完，又赶紧打开短视频软件，继续扒拉着，让外放的音乐响彻整个保安亭。
刘果橙按照保安指的方向，走进大楼，这里虽然只有五层楼，但还是安装了电梯。
不用爬楼，吴教练感到非常舒适，别看他是个滑板教练，但其实他也不喜欢锻炼，不过很喜欢喝酒吃烧烤，他的肚子就是这样一点点长大的。
他每次看沈梧云的训练项目，先一阵心惊，再就是庆幸自己不用再训练。
三楼搭电梯很快就到了，电梯“叮——！”的一声响，门打开，沈梧云眼神好，一下就看见斜对面就是305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着，但应该没锁。
吴教练快步走上前，用中指轻扣敲了敲门。
“谁啊，”办公室内响起问声，“请进。”
声音闲散厚实，让沈梧云想到一位笑眼眯眯、慵懒地躺在办公椅上的中年人。
门被推开，与沈梧云想得没差多少。
被明黄色灯光照得透亮的办公室内，一位头顶地中海、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十分享受地靠在办公椅上。
文化局副局长双脚搁在办公桌上，相互交叠，不时勾起脚尖又放下，反复动作。
吴教练走到办公桌前，梁副局长才拿起一边的眼镜，边眯着眼边戴在耳上。
等看清来的人是谁，梁副局长登时瞪大了双眼看着吴教练。
梁副局长把脚从办公桌上移下来，猛地起身，手指着他，“你……你……”了半天也没“你”个内容出来。
还是吴教练叹了口气，率先开口道，“老梁，不就是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你这突然见到我，被刺激得话都不会说了？”
吴教练的话好像按响了什么开关，梁副局长的嘴巴突然就利索起来了，“吴成建！你怎么还是这么惹人厌！”
一听这话，吴教练浑身的气势也上来了，“呵，梁伟国，你当初求我陪你去喝酒吃烧烤的时候，怎么没认为我讨人厌呢！”
“这……这是……”副局长一时语塞。
不过副局长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今天找我来可不是为了吃烧烤来的吧！”副局长的气势突然也强盛起来，他得意地哼了一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说罢，他假装拂袖，又气定神闲地坐回办公椅上。
吴教练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有求于人，他本来想着这张老脸豁出去也行，但没想到这文化局副局长是梁伟国，他突然又有点说不出口话。
刘果橙见状，迈步向前，“梁副局长，我们想征用知心公园里的碗池一直训练到滑板世锦赛结束。”
“什么？！”梁副局长一拍桌子，办公椅还没怎么焐热，他就又站了起来。
梁副局长想都不想就是拒绝，“这怎么能行，知心公园里的碗池可是公共场地，这怎么能随便给你们，那其他市民有意见怎么办？我们可担当不起！”
刘果橙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没用，只能把目光移到吴教练身上。
吴教练注意到刘果橙的目光，觉得一阵为难，但硬着头皮也得上！他艰难地开口道，“老梁，这个碗池咱真得租用，马上世锦赛要用，你也不想这次比赛让那些小白脸看热闹吧！”
梁伟国没回话。
但吴成建知道他有所动摇，于是添砖加瓦道，“你看，咱们这么多年的喝酒、吃烧烤的交情了，我也休息了很久，好不容易出来，你真舍得让我灰头土脸地回去？”
“这……”实话实说，梁伟国确实有些动摇了，但他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轻易点头。
“但是这就算给你们了，其他市民有意见，万一闹起来，闹到上面，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不说远的，我头上可还有一位压着呢。”梁伟国隐晦地提醒道。
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办，吴成建一时也没想到解决办法。
沈梧云观察了半天局面，明白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副局长就会点头。
他站了出来，提议道，“我有个办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副局长看了他一眼，顿时被惊艳到了，原本想着一个毛头小子插什么话，但看到沈梧云润红的脸颊，长而卷的眼睫扫过来，他突然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说说看？”梁伟国尝试问道。
沈梧云得到许可，便大胆说了，“这个碗池大多也只是板友们滑，对于其他居民影响很小，我想着如果周边的板友们都同意我们征用，这样是不是也可以。”
梁伟国一想，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但……
“这他们能同意吗？”
没等沈梧云回，刘果橙眼里流露出兴奋，他推了把眼镜，开口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梁伟国迟疑点头道，“……那行吧？”
“那就现在去吧！”刘果橙提议道。
“现在？”梁伟国有些懵。
刘果橙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现在就去。”
梁伟国还想推脱一下，被吴教练一把扯住，“唉，一起去就一起去，原来上学时你体育课也老逃，现在还那么不想动，你身体怎么得了。”
梁伟国一听这话，不乐意，跟吴教练吵吵起来。
“你不也是一样？！”
“我哪里跟你一样了？”
“你敢说你很乐意来？”
“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我挺愿意来的，怎么了！”
……
这两人吵着吵着就逐渐从队伍前边落到后边，沈梧云和刘果橙看着这两人，都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真是一对老顽童。
一行人拉着长长的队伍往不远处的知心公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长！【叉腰】
第34章勇敢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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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伟国最终还是没吵赢吴教练，他生气地快步走到前面，离吴教练远远的。
刘果橙慢慢落到后面，附在吴教练耳边小声问道，“感情您以前不是自己喜欢喝酒、吃烧烤啊？”
吴教练用手指抵住嘴，轻声嘘了一声，“我当然是自己喜欢了，只不过老梁他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我是陪他吃呢。”
刘果橙点点头，就要往前走，被吴教练赶紧拉住了，“诶诶，千万别跟老梁说啊，不然这一套就套不住他了。”
刘果橙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了解。
一行人走了有五分钟的样子，远远地看到了知心公园的立牌。
知心公园在市区边缘，这里的房屋相对比较矮旧，大多是老年人居住，他们经常带着小孩子来公园里散步，有时远远地站着看板迷们在碗池里滑动。
沈梧云他们来得比较早，就算是在办公室里耽误了有一个小时，到知心公园时也才十点多钟。
这个时候老人家们也基本锻炼完回去了，反倒是一些板迷们陆陆续续来到碗池。
他们来时乌压压的一群，分成两拨，沈梧云一眼扫过去，粗略数了一下起码有二十来号人。
“这……怎么一下这么多人？”梁伟国还没看到过这种场面。
吴教练和刘果橙也没搞清楚状况，一下子这么多人，乌压压一大群，看起来不像是滑碗池，倒像是来干架的。
一个反戴着帽子的青年经过梁伟国，梁伟国一把拉住他，满头问号地询问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来玩滑板的吗？”
青年瞥了他一眼，“当然不是了。”他补充道，“我们是来说理的。”
青年的话让梁伟国更茫然了，吴教练他们凑过来，问半天才问清楚事情的起源。
原来是在某滑板论坛里，有人贴出一个群里的聊天记录，这是个不小的群，有百来号人，聊天记录里显示有好几个人批判国内碗池比赛垃圾，国家队的没人敢滑碗池，等等。
帖子瞬间就上了热帖，楼主不嫌事大，还贴出了企鹅群号，顿时这个群里就涌入了好几十个人，管理员还以为都是来加群的，谁知一放进来就开始吵架了。
吵到最后，群里两拨人一看竟然还有同城的，当即约出来要在知心公园的碗池里决战一场。
原本群里的人对在碗池决战没什么兴趣，但输人不输阵，对方都这么嚣张了，他们也不能落下。
于是就成了沈梧云他们看到的样子。
“切，那群人真是闲得慌，我们在群里讨论什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还硬要来凑热闹。要我说，国内碗池就是不行啊！这么多年了，国内有著名滑手参加碗池比赛么，不全是些小透明参加？而且还有可能是被硬拉去凑数的，其实人家压根儿就不想滑。”青年不屑地撇撇嘴。
他看见沈梧云他们还在他这边站着，一时来了兴趣，把话匣子打开了。
“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国外那么多碗池大神，小透明去滑碗池不就是找死嘛，拿奖是别想了，没吸多少粉不说，还要被骂不自量力。国内碗池就是这么一步步弱下去的嘛！”
“偏偏总有些人还抱有幻想，觉得可以，还要来这里决战，这不是开玩笑吗，他们能滑一圈碗池算我输。”
青年嗤笑一声，感觉身边没了声响，看着沉默的众人，才觉得自己的话说多了。
他看了几人半天，觉得这行人组合还真够奇怪的，先说两个老的，一个秃顶大肚，一个白发大肚。
几个年轻的，看起来都挺普通的，就除了两个，一个戴着眼睛眼神犀利，眼镜不时反射出白光，让青年想起读书时被学霸支配的日子，立马移开视线转向另一个人，但当即就红了脸。
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双眼睛，眼瞳水润光亮，含情一样倒映出他的身影。
这，还真有够好看的……青年想。
不过这也是一瞬的事，青年看着这张脸瞬间想起了自己大学时暗恋的女神找的男朋友就找的这一挂的，心里就啥感觉都没了。
那边人流涌动处闹的动静越发大了起来，青年也来不及细想更多地奇怪，就赶紧跑过去。
沈梧云率先跟上去，刘果橙也跑过去，梁伟国一扯还在失神的吴成建，也一起走过去。
青年好不容易挤到比较靠前的位置，他分开的人流还没合拢，沈梧云也顺势走了进去，刘果橙仗着人瘦，挤到沈梧云旁边站好。
梁副局长和吴教练体型庞大，年纪也不小了，就没硬挤，站在外围。
人流中心是两个人在对峙。
一个人踩着滑板，操着一口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你就是群主～？”
一个人滑板放在一边，抱胸看着对方，“我就是，怎么？”
“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说的话那么不像人～？”
群主满不在意的撇过头，打量旁边的水泥制碗池，“我说的不是实话么？”
“你自己看看，每次碗池比赛的成绩有多糟糕，你正视一下这个现实，虽然很残酷，但现实就是这样。”
一开始争辩的那个人被愤怒涨红了脸，他说普通话本就有些吃力，这下气结就更说不清楚了。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硕！你可是我们国家的人，灭自己威风，你还挺骄傲～？”
群主被骂也无所谓，他笑了一声，“今天不是来决战的吗，我看看你的碗池水平有多好？”
那个人垂下眼，看了眼自己脚下的滑板，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突然变得坚定，没回应就往碗池下滑。
群主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跳，但马上淡定下来，抬眼看对方的动作。
争辩的这个人年纪不大，倒是挺勇敢，这一腔热血还真跟沈梧云小时候有点像。
沈梧云也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这个少年技术确实不行，才刚掉下碗池，还没摸到情人沙发的底端，整个人就重心不稳，直接从滑板上摔了下来。只能算碗池刚入门吧。
现场寂静了几秒钟，一连串大声的笑声在整个广场突兀地响起。
群主笑弯着腰，好似笑出了泪花，他甚至用手抹了把眼角。
他看到跌在地上的少年，指着少年笑道，“哎呀，我原先以为是什么牛人在这要比试，还想着学习一番，谁知道原来你这么菜啊！”
群主蹲下身，看向还在碗池里的少年，故作友好的伸出手，“咱就别丢人现眼了，快些上来吧。”
少年没伸手，自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知道对方是故意奚落他的。
少年心里也清楚自己水平不好，但真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了个底朝天，特别是还有自己志同道合的同伴看着，他难免感到难过，眼眶瞬间红了。
“哼，”群主也没再逮着少年奚落，他没意思地站起身，对他身后的一群人说道，“唉，没意思。咱们回去吧，这就是一群毛头小孩在闹事。”
少年的几个朋友听了这话握起拳头，但想到少年刚刚才被奚落，一时也隐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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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伟国对这几个小孩动了恻隐之心，他不懂这几个青年说的关于比赛的事，就单纯觉得生气的小孩本来年纪就不大，有时候热血点也没什么。
他想把站在碗池里的少年拉上来，但碗池的沿壁太高，他踌躇地站在碗池上端，不知道怎么做。
梁伟国看了眼还在失神的吴成建，扫过一旁正带着探究的眼神打量群主的刘果橙，暗里叹了口气，准备趴下身子把少年扯上来。
哪知他身后突然传来清脆又掷地有声的声音，“维护比赛滑手们的尊严与荣誉，就是在闹事？”
梁伟国吃惊地转过头，他刚刚才跟声音的主人交谈过，自然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还在碗池里僵持的少年也惊讶地抬起头，他的眼眶红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掉不掉。
这一句话声好像几颗冰块投入碗中，叮叮当当清脆作响，又凉气四溢，直把人从浮躁的情绪中扯出来。
少年抹了把泪，吸了下鼻子就才上滑板，一个加速自己滑出碗池。
一直沉默的吴教练也回过了神。
群主也回过身，看向身后的人群，他眼睛一扫，到处搜索说话的人是谁。
也没等他找，说话的人自己走了出来。
沈梧云向碗池方向走，周围的人愕然地看着他，不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群主看着快走到眼前的艳丽青年，疑惑，“你是？”
沈梧云没回话，而是将自己的滑板放在脚下，左脚蹬地，滑板动了起来。
他擦过群主就掉下碗池。
群主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右边一股强劲的力道擦过，时间挺短，他更多的只感受到被带起的风。
群主瞪眼看向沈梧云滑过的方向。
只见他滑下碗池，动作平稳地滑过碗池沿壁，前方就是情人沙发。
在系统空间里，沈梧云就将情人沙发过了不下十遍。
应某老师严厉的要求，重心不稳，重来！滑下的脚位不对，重来！姿势僵硬，重来！
……
虽然沈梧云还没在现实中实践过，但看见前方这个熟悉的形状，沈梧云心中十分沉静，他有把握自己能一次过。
情人沙发，顾名思义就是长得很像双人靠背沙发的道具，因此得名。
沈梧云借碗池弧面的加速，一踩板尾，整个人向上跃起，他收紧双腿快贴住腹部，滑板跃过在情人沙发上方。
白亮的阳光打在沈梧云脸上，在少年眼里发出炫彩的五色。
跌倒的少年看着跳跃在空中的沈梧云。
像光。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要开会，不知道能不能双更。
话说收藏涨涨掉掉，是我上章写崩了吗？其实上章我稍微换了一点点风格，只有一点点……
第35章二更
沈梧云跳跃的幅度并不大，他将后轮落在情人沙发上端，前轮翘起，双脚压实，强有力的腹部肌肉让他能很好控制住脚下的滑板而不滑动。
沈梧云运用蛇步扭下身，将滑板转了九十度，前板咔哒一声落在情人沙发。
沈梧云停住呼吸了一秒，再左脚踩住板尾，右脚向上刷，一个豚跳落在地上。
少年的同伴没控制住发出一声惊呼，这一声在空旷安静的广场上显得清楚明显，但却没有引来他人的侧目，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梧云的动作。
他们也被沈梧云这一操作给惊到了，谁也没想着觉得这几个少年见识小，毕竟这操作他们也没见过。
这谁他妈还在情人沙发上做蛮牛啊！
观看的人还没从刚刚的蛮牛中缓过来，沈梧云又开始滑上碗池边缘，一扭身将滑板前轮卡在碗池边缘。
此时他的速度还没有减下来，直接拿桥从碗池边缘呲过去。
又是一片惊呼声。
沈梧云踩住板尾，蛇步扭身将板头指向碗池地面，顺着弧面滑落下去。
前方一座人字脊一直等着沈梧云的光临。
沈梧云微一凝神，直接加速冲上去，速度很快，即便是上坡的摩擦力仍没有让滑板的速度降低多少，他腾空跳起。
这一刻他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恐惧感，不像在系统空间，即使受伤带来的疼痛是一比一的真实，但伤口和疼痛会逐渐愈合，而不是如现实中一样，一时不察就会带来真实的伤害。
沈梧云深呼吸一口气，在头脑中回想在训练场中的练习，收紧双腿贴住腹部，右手绕在前方抓住板头，越过人字脊。
又很快松开手，将双腿向地靠，滑板好像黏在他脚上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脱板。
沈梧云从空中落到人字脊另一侧弧面上，随后开始在碗池沿壁处畅滑。
他滑上沿壁大理石接缝处，扭身将板子由纵转横，滑板两个桥同时卡在接缝处，随后又一扭身滑下去。
这是一招50-50Grind，不过只有刘果橙和吴教练看出来了，其他的观众不知道这是什么招，只觉得牛逼就完事儿了！
知心公园里的碗池内部道具并不多，除了人字脊这些比较常用的道具，别的就完全是靠碗池自身的形状和弧度。
但这个碗池自身形状并不复杂，屋脊（碗池最浅的地方）也没什么弧度。
沈梧云只能靠脚上的滑板动作凭借碗池沿壁展示。
碗池虽然形状不复杂，但弧度并不单一，有一处坡度相对比较小的斜壁。
他抬起头，想好最后一个招式，这个招式不是个大动作，但也有难度。
沈梧云滑动时观察好斜壁的走势，滑上斜壁时弯曲他的膝盖，蹲到足够低的位置，伸手触地，以手为支撑点，用后脚和后腿推出板尾，将板转了一百八十度。
此时手放在地上，将板拉回，松手，滑板就带着身体自然向下。
每个步骤单看起来很复杂很漫长，但连串起来就是几秒钟的事。
滑完整个碗池一圈，沈梧云没有特别累，但呼吸因为运动还是受到影响，稍显急促。
站在碗池上方的几十个人已经不会说话了，他们无一不是瞪大着眼，嘴微张，一句卧槽在嘴里转了一圈硬是被惊得吐不出来。
群主更是脸色煞白，毕竟他才大言不惭的说国内碗池是垃圾，原先抱怨的青年看着碗池里那张被他冠上“小白脸”称号的脸，想到自己说出了口的话，一时脸通红一片。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顶着这张艳丽无边的脸，做起滑板动作来比他还猛！
不，都已经不是比他还猛了，这简直就是天降猛男！
青年回想起刚刚沈梧云一系列的动作与线路，越看沈梧云肌肉并不块状明显的胳膊，越觉得有阳刚之气。
吴教练看向从碗池下端滑上来的沈梧云，神情微动。
刘果橙在一边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手机开始用手指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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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伟国站在原先少年旁边，他不知道沈梧云这些个动作是什么水平，毕竟他一外行人只觉得什么滑板动作都挺帅的。
他拍了拍一边的少年，问道，“欸，小孩，你知道这娃是什么滑板水平啵？”
少年愣住，被梁伟国拍了才回过神。
“如果是刚刚做的动作的话，那这……这个是世界碗池比赛可以拿前五的水平。”
少年呆呆地回答道。
梁伟国一惊，不由得感叹道，“嚯，这么厉害啊！看来老吴这次教的孩子天赋很不错嘛！”
少年听到梁伟国说的话，没什么反应，就只还是愣愣地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沈梧云，喃喃道，“他真的好像我哥啊……是我哥吗？”
梁伟国没听清少年自言自语的话，他歪过头，正想再问一遍，沈梧云已经走到群主面前。
他背对着梁伟国和少年，垂眸冷淡地看着有些惊慌的群主，道，“你知道什么是责任感吗？一个滑板运动员为了站在赛场上背后付出的努力是成倍叠加的，他们去参加国际比赛，不是为了吸粉，也不是被硬逼着，是他们肩上的责任感让他们必须要这么做。”
沈梧云说这句话时一眼扫过站在人群里的青年，青年注意到目光，他知道沈梧云是在看他，顿时脸红得低下头。
沈梧云移开目光，视线回到群主身上，继续说道：“一个少年为了这些为国家尊严努力拼搏的运动员们讨回他们应得的尊重，是不该被嘲笑的。你们不应该，也没有这个资格这么做。”
“他甚至有一腔热血去挑战、去反击，而你们呢，年纪比他大，却只会在群里抱怨、嫌弃，却没有想过自己来突破这种局面。”
群主身后的人都低下头，一言不语。
但群主没有，他知道沈梧云说得对，但他又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低头，心中总有种预感告诉他这一次会改变他一生。
沈梧云微低下头，原本冷淡地眼睛里竟像燃着烈火，散发着野心与自信。
他盯着群主，背对着日光，“如果这个国家没有人能站出来打破偏见与抱怨，那么，就看着我来！”
少年看着沈梧云，他看不见沈梧云的脸，但莫名的，少年的眼眶湿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也可以双更。
看以后能不能都双更吧！
第36章陈烁（一更）
群主看着眼前背光而立的沈梧云，被他的话震到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个国家没有人能站出来打破偏见与抱怨，那么，就看着我来！”
他不禁回想自己说过的一言一语，不论是说国内碗池水平差还是对碗池滑手的不尊重，好像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偏见。
是他错了吗？好像真的是他错了。
“噢，对了，”沈梧云又突然开口。
群主茫然的看着他，有些失神。
“我们是中国滑板协会的，这次来是向你们询问能否征用知心公园的碗池进行训练的事。”
“训练？你们是要参加碗池比赛么……？”群主失神地开口道。
“是。”沈梧云点头。
群主愣住，好像更失神了，一时没回话。
跟群主同群的人走上前，拍住他的肩，疯狂点头，“可以可以，你们随便用，我们不介意。”
说完他讪笑一声，搂住群主离开，群主脚没挪步，好似钉子一样钉在地下。
他还在失神，同群的人搂了半天，才把群主搂走。
沈梧云移开视线，没再理有些失魂落魄的群主，而是走到吴教练和刘果橙旁边。
沈梧云走到跟前时，刘果橙还拿着手机写画着。
沈梧云好奇凑过去看，上面记录了他滑碗池做的每一个动作和线路，旁边备注的还有每个动作的解析和动作改善的每一个步骤。
沈梧云看着注意力还在手机上的刘果橙，他还没发现沈梧云的靠近。
沈梧云佩服地看着他，想到于小飞和吴教授不止一次评价他负责，不自觉点点头。
确实是有够敬业的。
梁伟国看到刘果橙一直专注于手机，也好奇地跑过去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和数字看得他脑仁疼。
他晃了晃脑袋，退后一步把吴教练扯到前面，自己赶紧转眼看看公园周围的景色，用力把充斥于脑海中的各种数字挤出去。
刘果橙使用的是专门记录运动员各项数值，包括但不限于身体指标和运动数值。
等刘果橙在手机上记录完，他抬起头，才发现他两边围着三个人在看他的记载。
刘果橙：“……”
咋，你们都没有自己的事？
吴教练看刘果橙已经记录完数值了，就招呼着大家一起回去。
梁伟国是最激动的，虽然滑板碗池动作很帅，但还是没有办公室里的办公椅香。
“走走走，赶紧回去。唉，一把老骨头走这么大老远，累死了。”
吴教练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了，走个五分钟的路程都喊累啊！”
梁伟国一心扑在回去的路上，懒得理吴成建，只推了他一把，“去去去。”
刘果橙无奈地看着这两人，摇摇头跟上去。
沈梧云拿起放在地上的滑板，也准备跟上去，身后突然传来喊声。
“那个哥哥，等等！”
沈梧云下意识转身，看到奔跑过来的少年，少年背后还跟着和他一起的同伴。
他们从阳光中跑来。
沈梧云停下动作，少年加快速度跑至跟前。
少年粗喘着气，看得出来平时很少运动。
他用手叉着腰，缓了一口气，抬头说道，“哥哥你好，我都忘记谢谢你替我说话了。”
“没什么，不只是替你，这也是我的真心话。”沈梧云不自觉柔了声音。
“啊噢，我又忘了自我介绍了，”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我叫陈烁，耳东陈，火乐烁。”
少年头发蓬松卷曲，还留有些呆毛，沈梧云看着他，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叫沈梧云。”
陈烁突然被摸脑袋，还有点愣愣地，“是’梧云初暗霭，花露欲霏微‘的’梧云‘吗？”
沈梧云笑，“你还知道汤显祖？”
没等陈烁回话，他的同伴骄傲地替他答道，“那是当然。别看我们火乐年纪不大，但他读过的诗书可多了！”
沈梧云扫过去，陈烁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是，汤显祖先生的所有作品我都看过了。”
“可能因为我爸爸的大部分精力都去管我哥了，所以我有更多自己安排的时间，我比较对文学感兴趣，就看了很多书，记了一些句子。”陈烁有些羞涩地补充道。
沈梧云挑眉，这个“一些”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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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的只一些。
“你还有个哥哥？”沈梧云问。
“……是，”陈烁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我哥哥跟你很像，刚刚看你在碗池里做那些动作，我就想到我哥了。”
“你哥也是滑碗池的？”
陈烁迟疑点头道，“算是吧，但他好像滑街式比较多，我只是看过他滑碗池的样子。”
“你哥叫什么？我也滑街式，也许我跟你哥滑过同一个比赛。”沈梧云来了些兴趣。
“啊，你们应该没有参加过同一场比赛吧，我哥在我比较小的时候就意外离世了。”
陈烁沉默了一会，吸了下鼻子，答道，“不过他叫陈默，不知道哥哥你知不知道他。”
沈梧云愣住了，“抱歉。”
陈默……他想到了自己在德国的跳蚤市场买到的滑板，黑色板面上用金色记号笔写的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陈默？这不是你上次让我搜索的？这小孩竟然是他弟弟。”】
陈烁又吸了下鼻子，笑道，“没事，这件事是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少年大概真的不会伪装，他明明眼眶微红，却故作释然。
沈梧云知道这件事还没有过去，甚至是远远没有过去。
沈梧云思考过后，还是决定询问相关陈默的信息。他垂下眼睫，问：“你知道你哥的一些比赛信息吗？”
“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爸和我哥经常滑板训练一天，别的我爸妈也没说过。长大了我想查关于我哥的事，却连在网上也查不到。”陈烁失落地回道。
沈梧云没有再多问，在网上查不到陈默的事，代德早告诉他了。
远处吴教练他们发现沈梧云没跟上来，回过身喊他。
沈梧云跟陈烁道别，没让吴教练他们久等，赶紧提着滑板跑过去。
***
文化局的人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在碗池附近放上了被中国滑协会征用的立牌，还在知心公园大门口贴了相关声明。
征用日期截止到世锦赛结束。
好在这次世锦赛的比赛地点就在首都，需要训练也赶得及来这里训练。
距离世锦赛开始不到两天，蒋隋昊和张梓已经把街式预赛的线路和动作练习好。
碗池比赛先开始，街式比赛在碗池比赛结束后开始。
世锦赛开始前一天，滑板运动员要跟团队教练一起适应场地。
这次比赛所需经费由各参赛队和参赛选手自理。
不过上次国家发放的补贴经费还有剩余，足够支付起这次的比赛费用。
上午九点，吴教练租的大巴车就到了滑协会基地的门口，其实参赛的人并不多，统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个人，但温如遇有点晕车，吴教练就干脆租个宽敞点的巴车。
这次比赛的场地在一家有名的鱼嘴滑板公园里，碗池场地的建设由世界轮滑联合会监督建造和认证，这也是在中国首个经国际组织认证的等级比赛场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