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太刻骨铭心了。
那天晚上,他拖着条动弹不得的伤腿在漆黑一片的森林里满心绝望的爬动,他哥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那叫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被几头闻着血味儿来的野狼给活生生咬死了,心理阴影大到整整两天都没敢上游戏。
可以说出生到现在十几年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不过少年人嘛,胆子大火气也旺,缓了两天缓过来之后就一心惦记着报仇,叫了他哥工作室一堆的人根据“红烧酸菜鱼”、“女的”、“弓手”这三个要素帮着找人,找了好几天也没个音讯。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就这么巧撞上了!而且时机也还这么巧,他哥那一帮人全都在而对面只有一个,简直是老天都要他报仇啊!
今天他一觉睡醒之后上线,赶过来找他哥,一走近听到那道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住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日惦记夜惦记惦记魔怔了,幻听了。
所以他先是在树后面站了会儿,直到听到那个该死的女人说着她要“先走了”,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能让她走了!
这才大吼着冲了出来。
李文溪:“我真不是啊。”
她眼神四飘,寻觅着合适的逃生路线。要打吗?这么多人,虽然等级肯定都比她低,但是人家装备好啊,一打十还是对于我这种脆皮远程来说,感觉还是有点风险啊……
挟持一个人质吧要不。
——好像也不好。我这会儿都没遮脸啊,是不是得注意点形象……唉,我好难啊。
见自己喊都喊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没人动,那少年又气又急,冲着城东柳叫道:“哥!上啊!你们怎么不动啊!快把这女的宰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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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柳清了清嗓子:“修文,不要没礼貌,小声点。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文溪,说道:“相聚都是缘分嘛,有什么事是不好谈的呢?”
李文溪很配合:“谈,都可以谈。”
她瞥了一眼那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哥的少年,心想这人居然叫“修文”,听着不太像ID,是名字叫柳修文?怎么取的这名字,真糟蹋啊,叫柳吵吵不更合适吗?
那天晚上太黑没看清楚,今天这大白天的一见,这小子长得倒也还不错,就是瘦瘦的还有点矮,没比她高上多少,又是瞪眼又是跳脚的,支着伶仃两条小细腿昂着头叫个不停的样子,特别神似同栋有个邻居家养的那法斗。每次见她就嗷嗷的,要没人牵着李文溪高低得上去踹它一脚。
现在这时候也同理,李文溪心中冷笑,要是没你哥在,或者没这么多人,我头都给你射下来。
可能她那表情有点太明显了,被那少年给看出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之后,他简直勃然大怒:“哥!!你到底还要谈什么啊!这女的那天可是射了我一箭!我们这么多人!动手啊!你还是不是我哥了?!”
李文溪就站他旁边,只觉得耳膜嗡嗡的,不行,想再多也忍不了了:“你再叫,我现在就再给你一箭。”
不就是打吗?还能怕了你们一群废物。她往后退了几步,冷淡地盯着那城东柳,如果真的要打,他们这堆人少说她也能弄死大半。也就是距离太近,要是距离能拉开,哼,都给我死!
那少年大概真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她还能这么嚣张,怒上加怒火上浇油,气蒙了了都,他提着剑就朝着李文溪冲了上来。
“我砍死你!!”
城东柳:“修文!”
李文溪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起势了,这时双腿一点地,直接来了个流畅的二连空翻拉开了彼此十几米的距离,落地回身一箭,弓弦怒张,“铮”地一声振响铁箭脱弦而出,简直有如矛一般的力量,嗖地从那少年胸前穿胸而过,把他硬生生给钉在了地上。
双眼圆睁,当场死亡。
情况急转直下,城东柳那群一人很多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没了。血喷一地,触目惊心。
李文溪飞快地后退,一边冷笑道:“都说了我不是红烧酸菜鱼,不信是吧,看见击杀提示了?”
“你!”
城东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拔出剑:“看来朋友是做不成了,上!”
他倒是还算有些风度,即使眼睛里也有火气,但也没有像他弟一样气急败坏怒骂出声,逼上前来的动作也最快最利落,表现得可谓冷静。
李文溪今天是真没想闹这么僵的,只能说纯倒霉,她脾气又坏,能不忍肯定要发作的,打起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一边想着,一边手上不停又是两箭。一箭一命,箭无虚发。
“我靠,”那从头到尾巴受到惊吓的话音音量也很高,“啊”的一声:“她攻数到底有多高啊!太吓人了吧!”
李文溪对弓箭的熟练度之高,足以支撑她边跑边发箭也不可能会射歪。
她的那两箭其实有想过去射扑得最快的那城东柳,但这人居然很会点走位,现实里绝对有点搏击躲避方面的经验,而且他那甲是铁片,李文溪在急跑之中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举命中要害把人送走,于是电光火石之间还是选择将箭头一偏,选了别的目标。
她的顾虑主要在人数的差距上,所以优先目标是让对面减员。
这一片都是空地,树刚让人砍完了,还是她自己让砍的,有那么点自掘坟墓的意思。
李文溪两道急箭发完,下一次拉弓时花了那么一两秒挑了挑目标。
找他们的弓手和法师。
弓手最好找,正搁那儿瞄着她呢。但显然那人的动态瞄准都不太行,虽然看得出用的已经不是系统施放而是自己在射,比起别的萌新们来说已经很不错,可对于早已经脱离了冷兵器的现代人,要求拿起弓来随随便便练几天就能百发百中,还是太难了些。
李文溪一箭就给他射倒了。
但这时,城东柳和另外两名剑士也已经追上她,把她围在了中间。
李文溪烦躁地挥弓挡开了戳到脸上来的一剑,弓弦与剑刃相撞,发出金铁相撞的当的一声。
这就是距离太近的坏处了,她的速度本来是很快的,但是本身因为只有几米远,速度优势根本拉不出来,稍一停顿就被人家给赶上了。
就在她一对二、对面剩下的人也要看马上要包过来了的危急时刻,忽然就听“哒哒”两道马蹄声,李文溪猛地一回头,发现她的那匹大棕马奔了过来,速度很快,一头就撞入了三人中间。
城东柳旁边首当其中的那剑士玩家只来得及“卧槽”了一声,就被撞翻了出去。
李文溪双眼一亮,当场一个灵巧的凌空跳起,一扭腰,跟条飞天的猫似的一翻身,就跨坐在了马背上。
“好马!回头喂你吃烧鸡!快跑快跑!”
那大棕马也属实是马中悍将级别的,李文溪坐上来一抓缰绳,它昂起头嘶鸣了一声就调转身形,一蹄子踹开还想拦上来的城东柳,撒开腿就狂奔起来。
李文溪大喜过望,两腿夹紧马腹,回头就开始拉弓射箭。
哈哈,爹上马了,你几个孙子全给我当靶子吧!
她少说射了有十来箭,只两分钟,后边站着就一个的也不剩了。
李文溪畅快地大笑了三声,转回身来,发觉腰扭得有点痛,赶紧揉了两下。
这波打得太舒服了,感谢我的好马儿,她欣喜地摸摸马头,正想夸上两句,一抬头——??
我超,我怎么又跑回山谷里来了??
这底下这时候打得可比上面激烈多了,刀剑与箭雨齐飞,血光与法光一色,李文溪睁大眼睛,一缩脑袋避开一支飞来的流箭,难以置信地抱紧了马脖子:“??什么鬼啊?停下!”
她手里还抓着弓呢,只有一只手拉着缰绳,连拉了好几下,屁股底下的大棕马居然还在往战场中间冲,路上遇到挡路的,直接给人家撞开,比野猪都来得猛。
我去,李文溪目瞪口呆,这马杀疯了!
她这一小阵子的时间里遇到的情况确实太多了,刚打完一架,肾上腺素飙升,反应都是迟钝的,直到十几秒后连人带马一头栽进地洞里,人摔了满脸土,才后知后觉地感觉脑袋上好像有点凉凉的,就有点血云照顶,寄寄的。
李文溪抬起头,看了看顶上两米高的洞口,动了动缠了几根蛛丝的脚,再一转头,对上倒在地上的马儿大睁的双眼,和它肚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开的一道淌着黑血的口子和里头隐隐在蠕动的不明物体……
是蜘蛛吧。那毛腿的轮廓,不是蜘蛛是什么。这该死的眼熟的一幕。
哦豁。
李文溪想,我觉得我凉了。
但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她挣扎着爬起来,挣扎着没有回头去看黑暗里都有些什么东西,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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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甩了一下脚,仰着头,一心想从洞口跳出去。
然后她就倒飞了出去,被一条冰冷的、镰刀般长满黑色绒毛的粗粝长爪卡着脖子按在湿黏黏的洞壁上。
一张瘦长的、顶着一头密密蛛眼的脸孔居高临下地贴在头顶,那双蓝绿交杂的双眼冷冷地盯着她,嘶声道:“不想现在就找死,那就别乱动。”
李文溪艰难地呼吸了几下:“你意思是我不动就能活吗?”
赵黄牛那张黑色的毛脸就冷笑了一下,唇间两颗尖绿的长牙随着动作格外醒目,没有回答。
懂了,我活不了一点。行。
赵黄牛把李文溪就这么卡着脖子拎了起来,转身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李文溪试图动了两下,不仅没挣开,反而被脖子上的爪子警告似的勒了一下,差点一口气给勒岔过去。
于是她不动了,像条咸鱼一样平静而安详地吊着。
这一路还挺长,以赵黄牛那漂移似的速度都走了好几分钟,七拐八绕的,大脑放空的李文溪感觉她回忆人生都已经快回忆到宇宙大爆炸初期了,还没到地方。
她叹了口气:“老哥,咱这到底要去哪儿啊。”
赵黄牛冷漠地:“闭嘴。”
周围时不时有无数的黑影来往而活,有蜘蛛,也有身形瘦长的蜘蛛人,见到赵黄牛都避让到一旁,恭敬地让他先过。
第67章Chapter67
“嘭。”
李文溪被丢进了一间四面封闭的坑室里,坑还挺深,少说十来米高,即使坑底下铺满了厚厚的蛛丝,也差点给她当场摔吐了。
李文溪落下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朝着周围抓了几下,入手全是黏乎乎的蛛丝,这些蛛丝不知道什么缘故几乎没什么弹性,粘稠得像液体,根本兜不住她。
但也多少缓和了一点落势,这才能让她这一摔之后血条能剩了点薄薄的皮。
……妈的,谁在地底下还挖这么深个坑啊,真变态啊。
李文溪晕头转向,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扑面而来的腥臭浓郁得她更想吐了。
“呕。”
我真操了。
她瘫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坑上没听见动静,赵黄牛很可能已经走了。
给我扔这里面干什么,拿我喂他的小蜘蛛吗?
李文溪缓缓举起一条胳膊,十分艰难地给自己先嗑了两瓶药。然后她费了半天的劲,想坐起来,但是身体底下的那些稠得像液体的蛛丝层层叠叠,沾哪儿黏哪儿,黏得她就跟摔进了一滩淤泥里一样,只能像只翻壳乌龟似的穷挣扎。
黑暗之中,旁边忽然有个人嗤笑了一声。冷淡讥诮,是个有点耳熟的男人的声音。
李文溪悚然一惊,立马转过头。我去,这底下居然还有人!
“谁?”她试探着问了句:“有人吗?”
没回应,没人理她。
李文溪于是又努力了一阵,终于脱离了那些粘液,勉强坐了起来。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盏提灯,明亮的光芒顿时驱散了周围的黑暗,照出了一块视野。
只是周围太空旷,黑暗又太浓郁,这灯光好像一盏小小的孤舟,能照亮的范围显得很窄。
那赵黄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俘虏人之后居然不缴械,连她的弓都还好好的在背上挂着。
什么意思,李文溪琢磨着,是太自信还是觉得她已经死定了?
她拿灯左右照了一下,发现这坑虽然挺深,但好像并没有多大,可能也就比她家客厅大不了多少。
地上满地都是白色的蛛丝,色泽暗淡,又铺了太多层,显得有点脏兮兮的。
然后当灯光照到“洞壁”的时候,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给她一下整吐了。
好多的尸体!
原来那根本不是墙,而是无数密密的蛛网,一层层纱帘一般的斤斤吊吊地垂着,无数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尸体挂在上面,灯光映照下好像一只只交错的怪物的爪牙。这些里尸体有人的、有动物的,有零散的、也有整个的,那场面即使对李文溪这种心理素质极好的人来说,也有点过于冲击了。
距离她最近的一块,就在她的头顶上方不远处,挂的是一张残缺不全的人脸,双眼处只剩窟窿,黑洞洞的仿佛死不瞑目,那浮肿的皮肤上好像密密的附了一层卵还是什么的玩意儿,就……李文溪胃里一阵翻腾,就真的特娘的下饭啊。
她本来就挺想吐,这下是真吐了,一边咳嗽一边连着干呕了好几声。
然后她听见那嗤笑声又响了一声。
什么人?!
李文溪这回脑子很清醒,耳朵很清晰地捕捉到了声音的来向,立马转过去,拿灯照。
首先,确实是个人。
只是那人好像蜷缩在远处的角落里,从这里照过去只能看见点隐约的轮廓。
李文溪摸出了一把匕首,从大腿割起,把黏在自己腿底下的蛛丝都割开来,终于成功地站起了身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个角落里走过去,尽量对周围那满天的“悬挂物”视而不见。
妈的,是真恶心啊,耳边居然能听到那种细小的“叽咕叽咕”的虫子跟蛆一样蠕动的的声音。
简直头皮发麻,越听越让人火大,只想把这地方全都一把火烧了。李文溪心想,我要是确定跑不出去了,我就真点火来烧。
等走近角落了,李文溪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应该是个男的,身形瘦削、头发凌乱,衣服也凌乱,低垂着头,半躺不躺地倚在那里堆放着的一堆摞起来的木头上。
淡蓝的灯光反射出了星点的微光,李文溪定睛一看,发现是有几条铁链——这人居然是被用链子拴住了手脚,给铐在这里的。
“……”
怎么说,感谢赵黄牛,至少没给我也整条狗链子拴着。
正琢磨着要开口说句什么话,李文溪就看见这人抬头了。
因为他脸上发丝有点长了,遮在脸上,所以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脖子。微微仰起,苍白的,喉结很漂亮。
然后见他晃了一下头,发丝滑落下去,露出中间一张带着颓气的脸。眉眼间斑斑的血迹,长眉如峰,双眼如星,美得简直有股扑面而来的锋利。暗蓝的双眼里映着灯光,望着李文溪,嘲讽般地勾了勾嘴角。
“赵黄鸡?!”李文溪大惊失色,“你没死啊?”
“嘶,”她喃喃道,“不应该啊……”
我那一刀,是个人都得死啊。不会这人和他那便宜弟弟赵黄牛一样,都是个什么一肚子生一窝蜘蛛的怪物吧。
赵黄鸡听见她惊疑不定的问话,笑得更为嘲讽,衣衫破口处露的胸膛微微颤动。他开口了,嗓音沙哑:“是啊,我没死,但你是要死了。哈哈,怎么,你捅了我一刀,也没能保住你自己这条命吗?”
他好像还真挺开心的,笑意在喉咙里滚动,李文溪看见他那胸膛上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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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本来就没怎么愈合,这会儿正分明地浸着血。
“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你有比我好到哪去吗?”她说道,也确实感到挺疑惑的,“我要是你,我笑不出来。”
咱这大哥也别说二哥了,下场不都差不多,搁这儿坑里排排坐等着喂蜘蛛呢。
赵黄鸡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沉默了两秒,语气阴沉地说道:“我说过,我记住你了,这仇我一定会报。”
“我不好说,”李文溪说,“但不出意外咱俩都得死这儿,你惦记这么多,有什么用?”
“……”
赵黄鸡又不说话了。
李文溪想了想,也走到他旁边,弯腰坐了下来。
她血还没回满,站着也怪累的,走这蛛丝路实在太费力气了。
没想到她才刚一靠近,倚在那儿的赵黄鸡就猛地动了一下,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李文溪:“干什么,我就坐一下也不行。”
赵黄鸡怒道:“你坐旁边去!”
“我懒得挪,”李文溪懒洋洋的,“又没坐你身上,你急什么。”
赵黄鸡胸膛起伏,本来还有点颓废的神情好像都气精神了:“你不知羞耻!”
“这就不知羞耻了?”李文溪瞥他一眼,“那你确实还挺知道羞耻的。”
赵黄鸡:“……”
他干脆闭上眼睛,不再跟她争论。
但他不说话了,李文溪却还有话想说。
“你见过你那老弟了吗?就那赵黄牛,”她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歪着头看他,用一种采访当事人的语气对他说道,“你有什么感想?啊对了,你妹说,他其实不是你弟,你有什么头绪吗?”
“说说呗,怎么不说话?”
“闲着也是闲着,唠两句。”
“赵黄鸡?”
“你能不能闭嘴,”赵黄鸡说,“你马上就要死了,还这么多话。”
李文溪诧异:“这时候不多话,那什么时候多话?等死了之后说给鬼听吗?”
赵黄鸡:“……闭嘴。”
他忍耐地闭着眼睛,李文溪眼尖,看得出他应该确实不太舒服,除了满身的伤口,连脖子上都隐隐有冷汗在流。
“看来你这弟弟对你也不怎么友善嘛……”她一边说着,一边点开自己的面板看了眼。
赵黄鸡这么笃定地说她马上就要死了,那她应该是被赵黄牛那狗东西下了什么毒或者debuff之类的,没准一会儿就要变成一头张牙舞爪的蜘蛛人了呢。
结果打开一看,血条后面赫然标了五个字:“(特殊)蛛母转化中”。???
李文溪脸色发绿,什么玩意儿,这还不如蜘蛛人呢!
好你个赵黄牛,什么仇什么怨,她咬牙切齿,猛地反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感觉好像整个腹部都不对劲起来了!
实在不行自鲨吧,没救了,死也死得体面点。
她这边沉默了,那边的赵黄鸡过了会儿,反倒开口了。
他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忽然开口说道:“赵黄牛,确实不是我弟弟。”
“哦?你知道了?”李文溪还在担心她的肚子,心不在焉地回道:“我当你还被蒙在鼓里呢。那赵黄鸭总是你妹吧,你妹说她之前还告诉过你,你非不信。”
赵黄鸡咬牙:“我那是中了幻术!”
“你还知道幻术,”李文溪说,“看来确实是清醒了。”
她想了想,又偏过头,望着赵黄鸡:“那你打算怎么办?”
赵黄鸡看着她。
李文溪惊讶地挑起眉毛:“你不会打算就待这儿等死吧?”
赵黄鸡瞪着眼,匪夷所思:“你觉得我能有办法,我还在这儿待着??”
他发现自己跟这女人说话,真是没一刻不生气,三言两语火冲头顶,没办法,太气人了。
李文溪:“也是。”
她遗憾地看了眼赵黄鸡,这NPC长得确实是真漂亮啊,蓬头垢面还这么漂亮,眼睛瞪得也漂亮,就是脾气太暴躁了,而且年纪轻轻的就要死了,啧啧,真是红颜薄命啊。
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你说说呗,他把你关在这儿干什么?又把我丢下来干什么?让咱俩死一块儿?”
赵黄鸡瞪着她不说话。
“干什么?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吗?看清形势啊,咱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口锅里的鸡啊赵黄鸡,”李文溪苦口婆心地说,“你找不到头绪,那你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我比你聪明,没准就能替咱们找到一条出路呢?”
赵黄鸡的胸口又开始起伏。
李文溪眼看着他又要生气,有点发愁,这人怎么老生气,然后脑中灵光一闪,当场换了个话题:“啊对,你妹赵黄鸭被赵黄牛给抓啦。你不想想法子救一下吗?”
这回,赵黄鸡神情一顿,终于定睛看向她:“赵黄鸭在他手里?”
李文溪耸耸肩:“对啊,昨晚就抓走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呢。”
赵黄鸡面色沉沉,目光阴晴不定地闪动了好一会儿,转过头对李文溪说道:“我可以帮你。”
“你替我把赵黄鸭带走。”他说,“送她去……她知道的地方。”
第68章Chapter68
她知道的地方?那个什么城的舅舅家是吧。李文溪心道,不好意思,我也知道,而且很可能比赵黄鸭本人都要知道得还早。
不过她当然也不会傻到把偷看了人家信的这种事情给当面说出来,李文溪只是问了句:“你帮我?你自身都难保了,你能怎么帮我?”
她寻思这赵黄鸡要是真能有什么本事,还会被栓条狗似的栓在这儿跟她一样走不了吗?
李文溪这人说起话来,本来就有股自带嘲讽的气质,顶着现实里那张比较嫩气的脸可能还没那么明显,放在游戏人物的脸上,就确实挺扎眼的。
赵黄鸡放在身侧的手掌抓握了一下,隐隐磨了磨牙:“……你过来。”
“做什么?”李文溪警惕:“你不会想打我吧。”
赵黄鸡好像被她给气笑了:“我打你做什么?放着不管让你死不就好了,何必费这个力气。过来!”
哦对,李文溪眨眨眼,确实,我好像本来就快死了。
于是她挪了一下,把脑袋给伸了过去,主要想看看赵黄鸡叫她究竟想干嘛。
一边狐疑地说着:“干什么非得离这么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的头刚越过赵黄鸡的肩膀,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怀里藏了什么东西之类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铁链“哗啦”的一声,原本坐那儿一动不动的赵黄鸡忽然猛地抬起手,一手卡住她的下颌,另一手按着她的背脊,手掌隔着那层软甲重重一压,直接把李文溪给压趴了下去,半截身体扑倒在了他的腰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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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李文溪吃痛,勃然大怒:“你找死是不是?”
她手里的提灯滚落到了一旁,黏在蛛网上,将满地发黄的蛛丝映出了淡蓝的一圈亮影。
光源下沉,变得有些暗淡的光线里,赵黄鸡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急喘一口气,半闭着眼不吭声,但那手依然紧紧箍着她的脸,捏得李文溪说话都有点漏风。
李文溪愤怒地挣扎了几下,她的脸几乎是贴在他身上的,除了肌肤相贴的温度,鼻端还嗅到一股浓郁的血味儿。
她的动作停了一停,反应过来——赵黄鸡身上有伤,腿上腰上都有,好像被她给压裂了。
再结合之前看到的他胸口处的伤痕,他可能浑身都有伤。
李文溪:这不是纯纯的有病是什么?
她一边故意曲起腿拿膝盖给他重重地又顶了一下,一边艰难地抬起眼睛怒瞪着他:“松手!”
赵黄鸡捏着她的脸,疼得猛咬后槽牙,不仅没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压着她。
他一边使劲捏着她,一边低下头与她对视,片刻后,居然笑了。
“一直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他喘着气道。
“我叫你奶奶。”李文溪这暴脾气,整个人像条鱼似的扭来扭去,不断地试图抬腿踹他。
赵黄鸡也用了浑身的力气来压制住她,两人就搁这木堆边上角起了力,几条铁链子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
李文溪力气是不小的,但她这姿势比较扭曲被动,不太好发力,赵黄鸡胜在占了个地利,于是好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不过李文溪觉得他最多也就能再撑个十来二十秒了,她感觉他身上浸出来的血都快把她浑身都给糊上一层了。
“你是真找死。”她说道,终于找到机会猛地一挣,把下巴从赵黄鸡钳子一样的虎口里挣脱开来,一扭头张嘴就是狠狠地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她咬的这一下,是一点力也没留的,当场咬得满嘴都是血。
那当然是痛的,赵黄鸡眉头紧皱着,但眼神却奇异的像是舒展的,汗湿的额发下暗蓝的双眼像是夜色里粼粼的水面,亮着微光。
他不仅没试图抽手,反而把那只手往李文溪的嘴里又用力地塞了一下,沾满血污的手指抓握她的脸颊,湿漉漉的冰冷。
李文溪松开嘴,挥开他的手往旁边呸了一声。
“别吐,”赵黄鸡的声音低哑,带着点他惯常的嘲讽笑意:“吐了你还得再喝。”
他这会儿也不再试图抓着她了,就仰面躺那儿慢腾腾地喘气。
李文溪也挺累,反手擦了把脸,说道:“你是否被你弟弟殴打了头部?”
上次见面不是还挺正常的吗,怎么这回成这样了,感觉脑子不是很对劲。
赵黄鸡眼睛朝下瞥着她,说道:“我说,你得喝我的血。”
李文溪:“……”
她一时有点搞不清楚他是又在发癫还是说真在说真的,就盯着他看。
“快点,”赵黄鸡催促道,抬起那只血乎乎的手伸向她面前:“再晚来不及了。”
“……你最好别骗我。”李文溪道。她心想试试就试试,你最好是个什么雪原上的圣子,流的血都带点什么神奇疗伤功效的那种。
她盯着赵黄鸡的那只手端详了一下,形状挺好看,就是破了几道口子,还有她刚咬出来的那俩牙印,血顺着皮肤淌下来,指尖都染红了。
他的手在微微地颤动。
李文溪缓缓地凑了上去,她在琢磨着这个“喝血”是要喝多少。不管了,反正也不是我的手。
她抬眼瞥着赵黄鸡的神色,发现他坐在那儿,无动于衷的样子,于是偷偷地摸出了匕首。
反正你也不差这一刀了是不是。
唯一稍稍有点良心的是,她至少没用刚才割地上蛛网的那把匕首,嗯,毕竟也是要入口的……
李文溪动作轻快地给赵黄鸡的侧腕上开了道新口子,一口贴上去,温热的血顿时涌了满嘴。
咦,李文溪直皱眉头,有点反胃。
想想别的,毛血旺毛血旺……咽下去,yue。
所以有什么用处吗?
她松开嘴,看自己的人物面板。
一看就高高挑起了眉。
血条没有变化,但是那生命值栏后面,这时居然跟了有两行字。
“(特殊)蛛母转化中”;“(特殊)不死/倒计时:29:59”。
“嘀。”
“光明帝国/萨尔德斯镇特殊任务(唯一):赵黄鸡的秘密。进度更新,5/10。”
双特殊标,第二个还有个不断跳动的半小时倒计时,李文溪两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不死”,这什么意思?字面意思?锁血?这不开挂吗??
李文溪:牛啊!有挂你是真开啊!
她瞪大了眼睛,望向赵黄鸡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好像真的看见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怪不得这人老是浑身都是伤口呢,显然被人放血给割的啊!
是她她也割啊。
也许是李文溪那眼神确实太直白了,赵黄鸡目光动了动,冷冷地说道:“只能起到一次效果。”
只能一次?李文溪顿时满脸遗憾,但转念一想,一次也很行了。这可是真正的锁血挂啊!整整三十分钟——上辈子别说见识,她是听都没听说过!
赵黄鸡,你好有本领!
李文溪的态度当场发生变化,她甚至殷勤地掏出了一瓶血药递给他:“大哥喝药,大哥交个朋友。”
看他手伤了不方便,还特别周到地把瓶口给拧开了,给他凑嘴边上。
赵黄鸡咳嗽一声,又开始笑。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问了一遍。
李文溪略有迟疑。
“怎么?”赵黄鸡似笑非笑地说:“不是要和我做朋友?”
——那必须得做啊!
李文溪立马报:“溪水长流。”
感觉还是满嘴巴的血味儿,她又擦了两下嘴,看看赵黄鸡,说道:“哥,你这,我先把你送出去?”
她已经开始动着脑筋想是不是在哪儿买个房,把这人给关——不是,供进去。然后……我去,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李文溪搓搓手,有心想上前把他给抱起来。
“这条链子你弄不断。”赵黄鸡说道,“去找赵黄鸭,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哦,对,我好像本来是来找赵黄鸭的。
李文溪眨了眨眼,说:“也不急这一会儿吧,我先……”
她反手一摸,从包里摸出一堆匕首,里头有她自己买的,有从那个行商总管王有财那儿摸来的,当然更多的其实是从赵黄鸡的铁皮箱里拿的。
她把这些匕首像攒一朵花似的攒在手里,朝赵黄鸡露出个分外友好的微笑:“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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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你解个绑。”
铁链有什么弄不开的,铁门她都能撬,看我三下五除二轻松……嗯??怎么砍不断?
李文溪皱皱眉,手上一个用力,“嘎嘣”一声,匕首凹断了。她不死心地又换了一把,结果一把接一把,连王有财的那把镶满宝石的都给折断了,而那不过拇指粗的铁链还是纹丝也不动。
真见了鬼了。李文溪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算了,大哥给开的锁血挂只有半小时,再耽搁下去得不偿失,先去把赵黄牛宰了,再回来跟这链子死磕。
赵黄鸡好像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景,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文溪心里其实现在有点乱糟糟的,就像一只跑进菜地里的耗子,对到底是搬这个还是捡那样纠结得不行。
她当然最想弄走赵黄鸡这头人形金母鸡,可是这鸡拴得太结实,一时半会儿弄不走,时间有限,她还得去找赵黄鸭,而且外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赵黄牛,不把赵黄牛先杀了可能选什么最后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急急急,真愁人啊。
李文溪纠结了半天,还是起身准备先爬出去再说,反正赵黄鸡在这儿也跑不了。
“行,那我去了。”她朝赵黄鸡微笑,试图对他进行一些情绪上的安抚,“你在这儿等我回来,我先去找找咱妹。”
第69章Chapter69
李文溪顺着垂吊的蛛网网帘往上爬。
她发现这些蛛网本身虽然又稠又黏跟史莱姆似的半流体抓不住,但上面挂着的那些“东西”却是可以抓和踩的,只要小心点不要碰到附着的网,就能一路“攀岩”往上爬——但确实有点恶心。
形状,手感,气味没有一样不恶心。上面还有卵,一捏能爆一手。
李文溪叼着灯,欲呕又止,一路脸色从发绿到发白,神情从厌恶恶心发展到一种看破世俗的平静。她把这些账通通算在了赵黄牛的头上。
她花了大概有五分钟从坑底下爬上去,这其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做着一些心理上的斗争和建设。
然后刚从坑里翻上来,就撞上了一群守在坑边上的大蜘蛛。
李文溪平静地把它们全都给射死了。
她就站在坑边上,一边走一边射,像个站桩射手一样为所欲为,对那些撞过来的攻击躲都懒得多躲几下。
锁血,你以为。
她的箭太快,放弃了走位之后射速堪称惊人,“嗖嗖嗖”地箭矢疾如流光掠影,所向披靡。到后来李文溪甚至开始一弦搭双箭、搭三箭,绝大多数蜘蛛都还没能扑到她身前就已经趴下了。
舒服了。
她现在心头充斥的全是狂暴的攻击欲,只有像这样不断的、疯狂的、挥耗全力的箭鸣和弦响,让这些锋利的箭矢带着她的怒气撕破周围的一切,才能把那些在脑海之中嗡嗡作响的烈火尽都宣泄出去。
“叮,击杀[黑蜘蛛],获得经验+50。”
“叮,击杀[黑蜘蛛],获得经验+50。”
……
“玩家已升级。”
李文溪机械性地拉着手臂,直到一摸箭袋,摸了个空,愣了一下,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她的周围已经只剩下两三头黑蜘蛛,正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努力地从同伴堆得小山高的尸体间挤过来,不知恐惧、也不知疲惫地继续扑向她。
李文溪抬腿一脚踹开了逼得最近的一头,从包里又摸出了一组新的铁箭。出去得弄两把剑来包里放着备用了,她想,光靠匕首打近身还是手太短了,距离又够不到可以放箭的位置,就会比较尴尬。
其实她现在挺想放几支火箭,最好把这些地下的恶心臭虫们全都给烧光。但脑子里仅剩不多的理智又告诉她,地洞曲折蛛网易燃,她在这儿放把火,搞不好回头一烧起来,整成自焚了。
清理掉这最后几只蜘蛛,周围堆起来的尸体已经快把四周的通道都给堵完了,李文溪喘着气,从一堆蜘蛛尸体底下艰难地刨出了她的提灯。拿起来看看,发现碎了一点,但还能用,不由松了口气。
她包里一共就带了两盏灯,一盏已经黏那坑底下了,想着给大哥也照照就没拿走。地洞里一点光也没有,也不知道赵黄牛给她带进来了有多深,没灯真得抓瞎。
空气浑浊腥臭得不行,李文溪胡乱地把满地蛛尸左搬右丢,好不容易弄出点空隙钻出去,赶紧头也不回地沿着洞道往前奔。
她也不知道赵黄牛这狗东西这会儿跑哪儿去了,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穴里到处乱走。
路上撞上蜘蛛,就打一场,打完继续走。
李文溪最开始一直反复点地图,最后干脆把地图展开就任它悬在边上,方便随时看进度。
“(特殊)不死/倒计时:15:49”
李文溪又一箭射死拐角扑来的两头蜘蛛,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声。
“傻逼游戏。”
傻逼游戏的傻逼地道和傻逼蜘蛛,还有最最傻逼的赵黄牛。
地图显示她已经解锁了百分之9,大片的暗色模糊不清的区域间夹杂着零星的几丝亮色,根本看不清该往哪儿走。
这地下暗无天日,漆黑浑浊,前路永远是地道、地道,狭窄逼仄、似乎永远也看不见尽头的地道。前方出现的绝不会是光明与希望,只有无尽的蜘蛛、蜘蛛,腥臭扑鼻的尖声嘶叫着的蜘蛛。
这样的环境景象,很像是深夜时令人惊悸难捱、挣脱不出的噩梦之中的场景,很多人可能走上一两分钟就想退出去不玩了。即使对李文溪来说,也会令她感到压抑和烦躁。
背着长弓的猎手属于森林,属于天空、树木和阵阵林涛的风,不属于地底。
面板上的倒计时这时候简直像是催命一样,跳动的数字似乎有声音,“嘀嗒、嘀嗒”的就响在脑子里面。
李文溪甩了下握弓的手,自语道:“特殊地图,百分之十肯定解锁不了,还得自己找路。”
她平常一个人的时候通常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只是现在心里太烦,所以发出点声音来分一下神。
又走了三分来钟,李文溪杀完又一波蜘蛛,喝了一瓶血药拉了一下血线。
包里药已经不多了,虽然出门刚从武者联盟那儿领了一整组,但这一路都在消耗,眼看又要空了。
锁血归锁血,但人是肉长的,在神迹大陆这种全息游戏的高度仿真环境下,受伤的疼痛等负面影响对操作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所以每打完一场,她都会把血条重新拉上来一点。
仰头将一瓶药一饮而尽,李文溪捋了一下乱糟糟的额发,随手把瓶子砸在地上。
地上的泥土太黏软,砸下去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真他妈的烦。
李文溪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自己是不是该考虑走一走满地狂奔,尝试刷刷解锁度来先开个地图看看的路线了。
虽然这样肯定就不是十几二十分钟能完成的工程了,以这地窟的大小来算,少说也得在这里耗几个小时。到时候锁血没了,药估计也没了,赵黄鸭、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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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黄鸡很可能也等不了那么久,耗到最后耗个一场空。
但好像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李文溪这人看着脾气暴躁,平时也确实没什么耐性,但当她真正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往往又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能耐得住,哪怕守的其实是一个不怎么有希望的结果也一样。
作为唯一的爱好,她玩过很多游戏,从上手起就一直玩得挺好,可以说没菜过,但也并不是真的就生来就能真有多打遍天下无敌手,从没尝过失败的滋味。尤其上辈子真正十几岁的时候,失误、上头都是常有的事。
而她能一路走到今天,用“溪水”这个ID达成一系列的“屠榜”成就,这其中当然有最为重要的天赋的缘故,但心态、练习以及游戏的理解等因素也都是必不可少的。
游戏嘛,作为娱乐打起来当然很快乐,但真的要去踩下同期的所有别的玩家把积分、胜场之类的往各种天梯榜上面爬,那只能说不真正体会过的不知道有多么的难和累。
李文溪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想行吧,干了。
现在时间还早,她是晚上的机票,中途不下线不吃饭,距离必须出门的死线大概还能剩下五个小时左右。
以前也不是没有连着刷怪狂肝的时候,和现在的区别可能也就区别在一个心情上。
没关系,上火就骂赵黄牛。NPC嘛,虚拟的族谱虚拟的坟,骂一骂也没事。
李文溪继续往前走。
“(特殊)不死/倒计时:11:31”
她又杀了一批蜘蛛,蹲在地上一支一支地回收她的箭。
这回她前进的距离大概有三五公里,游戏人物跑起来非常快,只要少遇到一点这些挡路的黑毛废物,刷起地图的进程来还是可观的。
然后正蹲着拔箭呢,李文溪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个不对劲不是在外部,不是周围哪里又有一群蜘蛛要挥着毛腿过来攻击她的不对劲,而是她自己身上感觉很怪。
李文溪:?
她停下了动作,像是体悟似的原地蹲了两三秒。
因为连翻的激战,反复受伤又反复拉血,李文溪这会儿感官已经有点迟钝了,所以她反应了一下才感觉这种不对劲应该是出在她的腹部。
游戏嘛,感觉有异常状态,李文溪第一反应是打开了自己的人物面板。
然后她一眼发现自己刚嗑药补回来了大半的血条正在疯狂地往下掉,一眨眼就眼看着要归零了。
李文溪:???
她下意识火速地掏出一瓶新的药,正准备给自己紧急抢救一下,然后愣了愣,反应过来她现在是“不死”的。
于是她又停下了。
注视着那根血条降到了零。
一股浓烈的眩晕感袭上脑海,李文溪只觉得眼前发白,手软脚软腿站不稳,往后一屁股倒坐在了地上。
她缓了有一会儿才缓过来。
真要形容,可能有点像那种人饿了两三天之后手抬起来都有点发抖的感觉,隔着游戏系统的感官减免,才算是勉强能缓慢地挪动。
原来这就是生命值0但挂着锁血buff不死的感觉。行,神迹大陆你做游戏是有一手的,那种升天升到一半卡住的感官效果做得真的非常的生动。
然后在有点发麻的视野里,李文溪发现了她的面板上的另一处变化——她空荡荡的血条后跟着的特殊词条也变了一条。
“(特殊)蛛母转化已完成”。
哦,原来是转化完成了。我说呢,怎么活得好好的说死就死了……
李文溪的脑子在短暂的停滞后终于又开始了转动,她心想,行,我成蛛母了。???
李文溪猛地一哆嗦,双眼圆睁。她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等一下,那我刚才的感觉……我的腹部……我的肚子……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用自己抖得跟风中落叶一样的手掌缓慢而艰难地探向自己的腰腹。
哦,平的。好好好平的。
——不对!摸的好像是外面的甲!
卸了卸了。
没了那层厚厚皮甲的阻隔,李文溪颤抖的手终于成功地摸到了自己的肚皮。
完了,不对劲,鼓的。
这一刻,李文溪的心像石头。
她平静地想:我*你*的你**的狗*了的赵黄牛。
第70章Chapter70
其实倒也不是像真的“有孕”的那样整个腹部都鼓起来的效果,而是像是在肚皮上长了一块“挎包”一样的肉块,按着还硬硬的。
就和李文溪此刻的心一样硬。
冲击过大,李文溪的脑子是宕机的。
她呆坐不动,直到忽然发现……这东西好像裂了。
它好像,裂了。也就是,她的肚子,裂了。
和李文溪此时的心态一样裂了。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是你抓着一个皮球,然后那个皮球它“啵”的一声,忽然崩开了,里面的东西涌出来,冰凉的液体,沾得满手都是。那个皮球是你的肚子。
至于这涌出的液体里包裹着的,不太好形容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一堆密密的、聚成一团的颗粒状的不明物质,而且是会动的。
——我肚子裂了,我不玩了。
李文溪的思绪从空白到裂开,又到继续回归空白,脑海里只剩下了把赵黄牛抓过来打死这个想法持久不息,像是灯塔一样明亮闪光。
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杀赵黄牛。
她麻木地坐在那儿,低着头,两眼无神地注视着下方一群从她自己的“肚子里”跑出来的小蜘蛛们。看着它们蹬着八条该死的湿漉漉的小黑毛腿,从她的腿上、屁股旁边一群又一群地爬过去,然后在落地几秒之内长成她刚刚杀了可能有好几十只的巨型黑蜘蛛的模样。
“沙沙沙沙”,无数原本极为细小的步足声汇聚在一起,混合成了一种能被人耳朵所能捕捉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响。
李文溪麻木地瞥了一眼,光从她肚子里陆陆续续跑出来的这些,这满地密密麻麻的,少说就有上百只,拥上来能直接把她给活埋了。
这算什么,我杀我自己吗?
她现在坐这儿发呆,一半是因为血条见底的影响,另一半纯是心态崩了。
摆了,玩你吗。
大概又过去了有一分多钟,李文溪感觉到自己裂开的“肚皮”里的“东西”都淌光了,她也没动弹。然后她发现这群新生的蜘蛛们也不攻击她,只是搁那儿趴着不动,围在她的周围,好像跟她一样发着呆似的。
也正常,李文溪麻木地想道,毕竟横竖我也算是你们的妈吧。
这群长大的、小车般的黑蜘蛛们一只挨着一只,把这附近整个洞道的前后几十米都堵得严严实实。李文溪和这些蜘蛛们相对静坐着,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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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安静的石雕。
不想动,血也不想拉。
算了,头晕气短虚得慌,感觉太不得劲,还是拉一下。
于是李文溪用颤抖的手掏出一瓶血药,抖抖索索地给自己喂进去。
血条开始从0缓缓上升,温度从四肢百骸涌回体内,像是一下从升天又回到了人间。
活着的感觉。
哈哈,他妈的,李文溪心想,这傻逼游戏还挺能让人感悟生活哲理的。
然而还没缓两秒,李文溪发现她的血条静止不动了,这也不奇怪,药效停了嘛……但是停归停你又往下掉就不对了吧!
李文溪无语凝噎地望着自己的面板,而她的生命值在她的目光里一点一点的无情回落着。
所以这个所谓的“蛛母”特殊状态的机制就是不仅生命值归零,后续哪怕重新把血拉上来也会一直掉是吧。
这还有什么希望吗。
李文溪站起身来,晃了一下,没留神一脚踢到了旁边离得最近的一头蜘蛛的毛腿。
——滚。
真烦。
她抬起头,正准备拔箭随便朝哪头射一箭,就忽然发现她面前的这只蜘蛛好像在原地僵直了一两秒,接着抽搐一般用力地收缩起了八条长长的螯足,十分努力地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然后像一只跳脚的螃蟹一样挪,挪,挪,反复左右横挪,在经历了一阵颇为扭曲的操作之后,成功将自己邦地翻倒了过来,肚皮朝天,八肢乱舞,并压住了旁边的另一只蜘蛛。
那只蜘蛛冷漠地爬开了。
李文溪:?
什么动静。
在她迷惑的注视中,这只行如奇行种一般的蜘蛛还在继续努力着。只见它就着翻倒的姿势一路陀螺一般狂舞,连着撞开了别的好几只蜘蛛,一肚皮怼到了墙上,弹两下借了借力,把自己又给翻了回来。
然后它又重复前面的一番动作,再翻回去。
李文溪在观赏了它的猎奇表演有那么一会儿了之后,忽然反应过来它究竟在做什么。
——它在“滚”。
我去,李文溪终于重新打起了几分精神,难不成我生的还真的会听我的话?这个好玩啊!
“让开。”
她试着想道。
面前的几只蜘蛛都挪开了。
李文溪双眼一亮,她这回又尝试着开口喊了一句:“让开!”
这回,更多的蜘蛛挪动着自己黑色的螯肢,一头接一头地挤向地穴的两边,努力地从中间给她让出了一条窄道来。
哎哟,这可以啊!这有意思啊!
李文溪:“前面的都有,向右转!”
一百多头蜘蛛齐刷刷地转动。
“向左转!”
又齐刷刷地转回来。
李文溪:“打个滚!”
狭窄的地穴里,一百头试图打滚的蜘蛛成功让整个场面乱成了一团。
“哈哈。”李文溪一下子笑出了声。
可以啊,长得丑是丑了点,也恶心了点,但也全都是妈妈的好大儿啊,不错!
咧嘴咧到一半,眼前猛地一花,李文溪软手软脚地晃了晃——啊,血条又降到0了。
但这回她也算有了点经验,虽然打摆子,但好歹也是站住了。
她一边又拿出一瓶药,一边用思考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众蛛群。
李文溪想:可以骑吗?
妈妈操劳过度走不动路,大儿们出点力驮一下不过分吧?
这蜘蛛肚子看着挺圆润的,坐上去应该感觉还不错?
她的目光扫了一圈,挑了只看着肚皮最圆最大的,朝它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那只蜘蛛迅速地爬了过来。
“趴下。”
八条腿立马摊平,整头蜘蛛伏在地面上。
李文溪上下打量了一下,真丑,勉为其难吧,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她穿好了皮甲,抬腿跨坐上去。
嗯……李文溪调整了一下姿势,试图给自己的双腿寻找一个恰当的地方安放,最后选择搭在了这头蜘蛛的背脊上。翘着脚,像个大爷。感觉,就怎么说呢,挺诡异的这触感,有点像坐在了一个特大号的弹弹球上面,晃悠悠的,不怎么稳当。
“站起来,走两步。”她说道。
这蜘蛛就站了起来,挥着毛腿往前爬。
咦,好像还行,底盘低不抖这点原来搁这种生物车上也通用啊。
李文溪高兴了,一巴掌拍在蜘蛛屁股上:“好,走!”
去哪儿?
“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至于什么地方该去,别什么事情就只知道问妈,自己动脑子想!
主要李文溪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赵黄牛,索性也就让这些大儿们自己凭本能走。反正这里是蜘蛛洞,有什么比让蜘蛛们自己找方向来得更合适的呢?
随着她这一声令下,蛛群动了起来,前前后后排成了一条密密的长龙,整齐地行进在曲折的地穴之中。
李文溪坐着她的生物版摇摇车,一摇三晃半躺半坐,哪怕一直在掉着血,心情也还挺快乐的。
那进来的时候,咱身不由己命不由人,哎现在我是前呼后拥儿孙满堂形势大大的不同——好像都是儿,没有孙,但问题不大,重要的是我现在拥有一百多头任我趋驰的好大儿!
想不到吧,哈哈,赵黄牛,你等着的!等会儿见面我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群殴和开挂!
有了这一百多头的庞大蛛群开道,一路上自然再也没有一点阻碍。李文溪给的命令是“拦路的都给我宰了”,蛛群们忠实地执行着她的意志,把这一路撞上的所有别的黑蜘蛛们全都扑咬至死。
李文溪坐在中间看戏就看得很高兴。反正她大儿多,损失一头两头的一点儿也不心疼。
此刻的蛛巢地穴里,分明都是一模一样的蜘蛛们,这时却已然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阵营。
既然有两个活着的“母亲”,那么当然也就会有两群各自为战的“儿子”们。
“(特殊)不死/倒计时:5:11”
李文溪的蛛群将她带往了一条四周肉眼可见越来越宽敞的穴道。从窄得只容两蛛并行,到现在宽得七八头蜘蛛走成一排也不会彼此拥挤,不用思考也知道,方向肯定是走对了的。
前方已经出现了别的蜘蛛们的群聚的影子,一小堆一小堆地蛰伏在洞道的两旁,很可能赵黄牛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向。
“来来来,都给我排成方阵。”李文溪叼着药瓶,用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兴致勃勃地招呼道,“孩儿们,拿出点气势来!”
“冲啊!把它们都给我咬死!”
激战一触即发。
动物们的搏斗永远比人类们的看起来更加的野蛮和凶残,也更拥有着一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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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的、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
至少看得坐在“蛛阵”最中间的李文溪都忍不住身残志坚地摸出箭来,拿她隐隐还在发着颤的手尝试拉弓。
“嗖”地一箭。
中了。
力道有变,但准头还在。李文溪吁了口气,懒洋洋地往后仰了仰。
她的蛛群数量上要多于对面,而且身为“母亲”的她就在这里,她的大儿们的攻击性也要比对面的强,效果可以说是碾压式的。
舒服。
李文溪仰头看了眼头顶似乎在微微地洒落着土灰的洞顶,猜测着赵黄牛的去向。
这上方好像是在震动。不强烈,就像是人群、马群奔过地面时常常会有的那种震颤,她猜想是因为地面的战斗,金石他们那一群可能打得比较激烈。
激烈得赵黄牛都没空来管她了。
你不管,李文溪心想,那我就把你的蜘蛛全给你都杀了,然后让我的大儿们替我把这地窟全翻一遍,把赵黄鸭赵黄鸡都给我带回来。
然后正想着,就看见对面原本节节败退的蛛群忽然之间隐隐又重振起了精神,挥动着螯肢开始勇猛地反扑。
哟。
李文溪眉梢一动,把手里的提灯举高,果然隔着茫茫的蛛群看到了一道长而扭曲的影子,佝偻而安静地立在洞穴前方转角的位置,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但她知道肯定就是他。
来啦赵黄牛?
呵呵,今日的李文溪,已不是半个多小时前的李文溪,而是船新版本的钮钴禄.文溪。
你是妈,我也是妈,咱俩掰掰腕子,看看谁的大儿更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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