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玩家们立刻乱成一团。
发出喊叫声的是肉排队伍里的一个男人。
冰面很滑，混乱中，男人抽出一把刀具往沈无舟那里挪，想要结果老太婆的性命。
“船，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
“你们看规则！”混乱中，实习医生喊道，“游戏还没开始，规则还没生效！不要现在就乱啊！”
这话起到了一点效果，有人跟着叫喊起来。
“大家先别激动！先别杀人！”
这话起到了一点效果，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第七条规则还没有细看，沈无舟不敢再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他一面攥紧口袋里的剔骨刀，留意场上的情况，一面抬起头，抽空往天花板上扫了一眼。
规则七特别提到了天花板。
由规则七可知，第五层设置有“无痛告别装置”。
“……如果不能，您所在的区域将直接上升至天花板。”
【幻视】之下，圆形的天花板上覆盖着一层尖锐的金属刺的影子。
每根刺大约有一米长，沈无舟可以看见虚影上森寒的反光。
如果真的像规则七里说的那样“直接上升至天花板”，那么毫无疑问，人会被扎成肉串。
短短一瞬之间，沈无舟心念电转！
先是天花板上的蛛丝马迹。
如果从仓库的地面上看，地面上有明显的圆形切割痕迹。
也就是说，这一块天花板是嵌合在地面内部的，完整的切割痕迹意味着，它可能可以移动或者翻转。
仓库虽然老旧，但是屋顶够高，如果天花板向上移动或者翻转，数据上都能说得通，不会被卡住。
沈无舟已知，游戏场景第六层的生路是死路。
那么，天花板上的死路，有没有可能是生路？
规则七说“无痛告别装置”，如果天花板上的刺真的刺入人体，应该是很痛的。
根据过往的规则，AI会有一系列精密的计算，会将漏洞藏得很隐秘，但是并不会出现假规则。
而规则中的“无痛”，与天花板上尖锐的刺，矛盾了。
如果规则不假的话……
天花板上尖刺的虚影，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在部分玩家选择上升的时候直接消失！
沈无舟再次向下看了一眼。
层叠的冰层下，除了最下方第六层的位置有一扇明显的明黄色小门、第五层的墙壁上有一只猩红色的按钮外，其他冰层四周的墙壁都一片光滑。
没有漏洞，也没有其他可能连接外界的通道！
只能向上，或者向下。
沈无舟感到手心有些发烫。
局面混乱，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也只有这么短短的几秒钟。
这一次，AI给出的规则会煽动无序的杀戮。
但就沈无舟现有的思路而言……
无论他们选择向上还是向下，都得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活到第五层，因为向上的按钮在第五层。
第二，看到或者拿到所有的【门票】，再根据蛛丝马迹，分析出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无序的杀戮只会徒增死亡风险，也并不利于看到或者拿到所有的【门票】！
“你懂个屁！”老人的骂声将沈无舟拉回现实。
这句话是对林识渺说的。
还没等林识渺反驳，利刃刺进血肉的锋利声音便充斥了所有人的耳朵。
噗嗤！
另一个老太太倒在冰面上，猩红色从她的脖颈处向外蔓延，染脏了厚重的冰面。
她的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睛不甘地瞪着一个方向。
是那个身材矮小的老头——
老头同样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手里握着一把尖锐的刀具。
老头就站在离沈无舟不远的位置，背对着他。
“我草！”肉排骂道。
他明显被血腥的一幕吓到了，原本举着直播的手机一个没稳住，啪嗒掉在了地上。
肉排哆哆嗦嗦地弯腰捡起来，躲在人群的最后方，颤巍巍地将手机对准了那对老人。
“杀、杀人了……”
直播画面中，沈无舟正紧握着尖刀，不动声色地向着老人那里移动。
他此刻的想法，也非常直接。
如果放着这老头杀人不管，只会开无秩序杀戮的先河。
如果稍微管一下，他作为老玩家，哪怕只是稍微地镇住片刻，也能争取到一丝树立秩序的可能。
有了秩序和制约，人的行为就可以被推测和掌控。
活下来的几率，也就会更大。
“……看我干什么？”老头冷冰冰地环视一圈周围。
“没办法，她最好杀。而且这人一身的基础病，就算活也活不了多久。累赘！”
第二声“噗嗤”响起，一柄利刃从老人的心口处戳刺出来。
这变故太突然了，没有人出声。
老头的眼睛睁大了。
血液缓缓渗出来，他胸口处的蓝灰色衣物逐渐变得鲜红。
矮小老头想要回头看一眼凶手，可是利刃又被迅速抽拔走，更大片的猩红涌出来。
众目睽睽下，老头栽倒在冰面上，死了。
沈无舟压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将刀刃随手在外套上擦了两下。
冰冷的光照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一头黑发对比鲜明，有些狭长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感情。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肉排的队伍中，几个年轻人的嘴唇颤抖着。
主任下意识地攥紧了外科医生的手，警察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林识渺垂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突然死亡，总人数从21人减少到了19人。
地面上横陈的尸首让他们感到恐惧。
这里有相当一部分人，观念还停留在文明社会。
还有一部分人，虽然经历过游戏，但是手上并没有沾染过鲜血。
而且，船虽然表现得理智过头，但是从不主动出手。
甚至遇到能救的，还会拉一把。
他竟然也会杀人吗？
“做事要讲规矩。”
沈无舟心弦紧绷，留意着周围持有武器的人们。
“我是船，相信大家都略有耳闻。”
他没有给众人插嘴的机会。
“越是看似混乱危急的情况，越要讲秩序。”
“因为一点小情况，就忽视规则，慌乱到直接杀人，这也是不对的。”
